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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温烈闻言满怀愁绪,长叹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不瞒前辈讲,自在下遭贬离开京城后,也听到不少传闻......如今贪狼关已失,大姜门户洞开,北军将一马平川,再无阻拦,此时,只怕已经......”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妨将如今的情形告知尹将军。”叶藏抚须叹道,“贪狼关被攻破已是事实,也正如将军所说的那样,五组联军一连攻克承天府以北十三座城池,我军兵败如山倒,北军在兵魁的率领下一路势如破竹,逼近承天府。而今又有领兵之人率数万大军前去迎敌,听说那领兵将领乃是当朝的大将军,不知可靠否?”
“没想到事情果真到了这般地步......”尹温烈不禁开始琢磨,若当时朝廷没有派遣狄挽凤强命他班师回朝,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大姜颜面扫地不说,数万将士的性命更是白白葬送,如今国将不国,又何谈太平二字?
尹温烈虽不知他走后贪狼关一战的具体战况及情形,但他坚信自己一手提拔,带出来的莫然,绝不会是像传言所说的那般,轻敌冒进,抗命不尊,以至于贪狼大败,折戟沉沙。
其中定有蹊跷。
尹温烈站起身来,背对着叶藏走出几步,又缓缓回身,凝视着他,极为平静的说道:“大将军孟克,乃是将门之后,祖上三代为将,正该是大姜的国之栋梁,更有其膝下二子孟啸孟心,俱是博学多识,广闻明达之贤才,想来他父子齐心协力,定能护佑我大姜太平,国祚长存。”
“这便好了。至少眼下不必过于担心战况会有甚么变故。”叶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尹温烈都这么说,想来那孟克也有两把刷子,即便不能一举击溃北族联军,也能拖住一段时间。想来孟克只须固守要害,打持久的拉锯战,谋长截短,将我方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迫使北军露出马脚,那这场战争的胜利,便唾手可得了。
叶藏便是这么想的,尹温烈亦然。
但此时的尹温烈并不知晓,军情似乎暂时稳定下来,但朝廷之内却乱成一锅粥。叶藏也无有门路知晓那宫变之后的诸多事宜,但他却将自己所知晓的事尽皆告知尹温烈:“哎,想来先帝在时,虽无甚功德,到也算太平,不想刚一驾崩,便惹出这许多事来......”
“甚么?先帝?驾崩?”很显然尹温烈并没有反应过来,满脸惊诧,不知叶藏在说些甚么。叶藏原还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根据叶居霜二人提供的信息来看,尹温烈是在醉酒之后被二人点住穴道一路带回了桃花峪,直到今日。而那是奉乾帝依旧在世,如今尹温烈也无从得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哎,倒也难怪。尹将军这些时日都在昏迷之中,无法知晓此事。”叶藏长叹一口气,便对尹温烈说道,“实不相瞒,先帝已然驾崩,新帝登基,受天承命,改年号洪文,提拔重臣,天下缟素。”
尹温烈闻言如遭雷击,宛若晴天霹雳,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欲哭无泪,无以言表。想来那奉乾帝虽算不上甚么圣明之君,倒也不是甚么残暴狭隘之人,除了庸而不昏,倒也能明白些事理。若非他赐封提拔,尹温烈又如何能坐上那镇北将军的位子,但若非他受权臣奸佞摆布,又如何会叫自己遭贬,国家受难。
但无论怎么说,尹温烈对已然驾崩的奉乾帝始终心怀敬畏,感怀之至,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跪坐在地,仰天嚎啕。叶藏三人极能领会他的心情,故而并未阻止他这般宣泄自己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感。而当尹温烈逐渐恢复平静,接受现实后,便起身轻叹道:“幸好太子殿下也算是贤明之人,先帝已去,斯人已矣,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当今圣上,期盼他能知人善任,克敌制胜,还我大姜一个康平盛世了。”
叶藏表情复杂,嘴角微微颤动,最终还是如实说道:“只怕此事要叫尹将军失望了。世间万般事,总有不如愿。乾坤自有定,无人敢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