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奉乾帝却信以为真,催问道:“可这与你拦截军情有何关系......”
“陛下龙体有恙,托臣以大事。臣当效管仲,诸葛孔明等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国遭大难,而陛下无力处置国事,我等理应为陛下分忧。臣冒死拦截军报,就是为了不让陛下知晓此事,避免病情加重。若陛下见了军报,终日记挂在怀,岂不是臣子之过失?真到那时,臣虽粉身碎骨,亦难辞其咎!”
在狄挽凤一番花言巧语之下,奉乾帝也不禁觉得此言有些道理,再三斟酌之下,只得说道:“却也有几分道理......此事就此作罢,狄卿,你且起身罢......”谁知那狄挽凤又耍起花样来,先前将责任尽皆推开,可真当那奉乾帝不再计较之时,却又将所有罪责包揽一身,似乎显得极有担当。为人臣子,将帝王心思琢磨的一清二楚,便是如此这般。
“臣有罪,臣愧对陛下重托......臣虽一心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想一时疏忽,竟贻误军机,致使战局成了这般气候。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臣之罪......”狄挽凤与拜倒在地,低声抽噎。奉乾帝见状大为惊奇,竟真将狄挽凤当作忠良肱骨,只当是错怪了他,心里还有些自责,便起身将狄挽凤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此乃前线不利,非卿等肱骨之罪也。也卿亦是为朕分忧......咳咳,如今这般,也只能说是狄卿好心办了坏事,莫要再提......”
狄挽凤道了声遵命,抹去满脸泪水,便边无表情的侍候一旁,沉默不言。可奉乾帝左思右想,总觉不是办法,只得再度询问狄挽凤退兵之策:“北军来势汹汹,若再不加以阻止,想来短则七日,长则一月,定会攻破承天府,如之奈何,咳咳......如之奈何?”狄挽凤闻言,转步上前,躬身拱手道:“我朝土地辽阔,物产丰富,进可攻,退可守。哪怕承天府被攻破,亦有可退之地。我朝亦人杰地灵,能征惯战者众多。钱粮军械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皆是北军难以比拟。故而依臣所见,北军不可速胜,可派一大将挫其锋锐,以谋长久之计。”
说罢,狄挽凤的嘴角微微上扬,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两军两败俱伤。北军不可攻破姜朝,使狄挽凤无处容身,亦不可轻易退军。如此这般,他便能于朝堂之中纵横捭阖,掌握大权,以足一几之私欲。
“话虽如此,但承天府毕竟是祖宗所立之国都,绝不能让与胡马......咳咳,朕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别想攻破承天府......只是,只是这何人方能领将统兵,迎战北军,挫其锋锐?”奉乾帝抚须问道。狄挽凤不假思索,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启禀陛下,虽说朝中大将或死,或降。但如今尚有擎天之柱,陛下若妥善用之,定可保山河社稷无忧。”
奉乾帝闻言狂喜,急忙问道:“卿之所言,何人也?”
“大将军孟克。臣闻孟家三代为将,满门忠烈,且英勇善战,常思报国而不得志。如今报国有门,臣愿以全家性命保举孟克父子三人。正所谓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大将军父子定能力克北军,收复失地!”狄挽凤俯首说道。奉乾帝连连叫好,抚掌大笑,似乎很是满意,当即便吩咐狄挽凤起草诏书,传令孟克及其二子,点齐兵马,上阵杀敌。
可不料此一招正中狄挽凤下怀。这孟克乃是出了名的牛脾气,因其三代为将,且屡立战功而官居大将军,享武将之极。也因他功勋卓著,位高权重,故而目中无人。就连狄挽凤等辈他也不放在眼中,时常与狄挽凤等人暗自较劲。狄挽凤欲除之心已久,却苦于无有借口。如今正好趁着大好时机,将他一家大小送上战场。若其败于北军,则必然身败名裂,死无全尸。若其胜,狄挽凤也能以此为由,编织罪名,置他于死地。
故而在心中窃喜,笑那孟克头脑简单,有勇无谋,定看不出这其中端倪。待写好的诏书,按照惯例该呈交于奉乾帝过目。皇帝却不肯看,执意相信狄挽凤,吩咐他全权行事。不料却叫狄挽凤愈发嚣张跋扈,领了圣旨,拜辞天子,便双手捧着圣旨毕恭毕敬的退出御书房,在那一刹那,又直起腰板,依旧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