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低郁的天空下,枯草起伏不定,骑着黑色战马的华雄,单手斜持着煞气冲天的青龙偃月刀,垂在马侧的刀锋,沾着的鲜血依然未干。战鼓再度响起,古老而磅礴的汜水关下,驾驭着花鬃马的青年慢慢在他的眼前出现,年轻而陌生的面孔让他稍稍怔住,眼里不禁露出丝疑惑,口中暴喝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吾不斩无名之辈!
然而,前面的青年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直接纵马冲过来,速度快如闪电,霎时间就逼到他的身前。随後在他陡然瞪大的瞳孔中,挥下的霸王枪衬着昏黑的天幕带出道刺眼的弧芒,枣红色的花鬃马嘤然长嘶,两只昂然立起的前蹄还未踏落,血花已经高高溅起。杨尘微微低下头,斜睨着枪锋上淌落的血液,神情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的喜悦。
鲜血染红的黄沙,随着凄凉的西风飘扬在空中,箭楼上擂鼓喧天,本忐忑不安的士兵全都欢呼雀跃起来。军帐中的众人盯着观战境里红衣飞扬的身影,皆是哑口无言,华雄的强大他们刚才有目共睹,连俞卫、潘洪这样的悍将都不能匹敌,然而如今不过刚和杨尘照面就被斩落于马下,可见这位「九皇子」以往有多深藏不露。鸾铃自帐外传来的时候,杨尘已经提着霸王枪踏马而回,在诸将投来的目光中把华雄的首级抛在地上,随後抬起深邃的双眼望向堂上的司马淖滑,默然不语。
司马淖滑面露微笑,端着早前就已经斟好的紫微灵酒来到他的身前,道:「酒且尚温,九殿下请饮。」杨尘仰首饮下後,司马淖滑下令起兵出伐三羊谷,百里昭淮率五千精骑打前锋,袁毅领五万步兵後面跟上。诸将各自领命退下,军帐中转眼就只剩下杨尘和司马淖滑,杨尘望着帐外整整齐齐列阵出关的士兵,希望司马淖滑能够暂时替他隐瞒诛白馥斩华雄的战绩。
司马淖滑固然疑惑,但是没有多问,斩钉截铁地保证绝不会泄露出去;随後对他说有个人想跟他前往洛阳城,他正想询问是谁,来人已然来到帐门前。面貌姣美,身材高挑婀娜,他昨夜在宴席上见过,姓白,名三变,是亲王熊彪的义女。
汜水关距离洛阳城虽不足百里,但司马淖滑依旧派出十三部精骑沿途护送,以示对杨尘的重视。路经菊花湖时,白云苍狗,古钟悠悠,白三变忽然轻轻吟道:「日影下帘钩,微寒,倚楼低首无言,三三两两盏酒,当是醉好梦。思过往,犹恐醒来君不在,谁比若黄瓜瘦?篆香烧尽,梧桐落,又逢西风愁雨,冷冷清清,不悲、不悲……」
杨尘注视着她,目光中带着点困惑,白三变笑着指向远处直插云霄的空桑山,说五百年前的重阳节,白莲剑仙李清照正是在空桑山上化圣,山顶上的古碑至今还保留着她当年写下的《愁字列·恋恋红尘》。
杨尘立马在枯叶覆盖的古道上,沧桑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过重重白雾望见山巅上巍然屹立的石碑。在西山镇的时候,张柔柔等人都常常提及李清照的名字,显然,无论是在民间还是修炼界,白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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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李清照都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
白三变精致的黛眉下,双眸含着浓浓的笑意,询问杨尘是否要上山观看,她是位修道者,如果杨尘想看,她可以御剑载着杨尘飞上去。杨尘收回目光,盯着白三变倾城的容颜,随後无言地摇摇头,骑着花鬃马继续上路。白三变微微怔住,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位九皇子似乎有点……高冷。
洛阳,古称斟鄩(xún),本是大商王朝数代东都,建元十四年,秦国、楚国、晋国联合离魏赵等国起兵攻商,斩将无数。白起在函谷关前活埋大商王朝百万降卒,举世皆惊,因而得名杀神。
建元十五年,年末,诸国联军攻陷西都长安,大商山河破碎,王土染血。商淮王伫立在斟鄩的高楼上,眺望着四面逼来的大军,仰天悲笑,漆黑的长发霎时间白如银雪,随後自爆而亡,帝王气息将整座繁华昌盛的都城夷為平地。大商湮灭後,秦国占领西都长安,楚国占领只剩下残垣断壁的东都斟鄩和以南数十郡。
建元二十年,斟鄩重新建设完毕,改名為洛阳;第二年,楚圣王设郡白安,郡治洛阳。时至今日,洛阳已经是不亚于帝都南阳和临安、金陵、汴京的繁华巨城。远远望着,洛阳城高大的城墙宛如龙卧于陆,气势磅礴,雄伟壮观。建筑在上面的钟楼、箭楼、闸楼巍峨矗立,飞檐凌空。数十米宽的护城河荷叶田田,锦鲤嬉戏,杨柳在秋风的吹拂下嗦嗦作响,飘着金黄的叶子。
官道上人来人往,喧喧闹闹,守城的士兵顶着酷热的阳光在吊桥上专心地检查着。杨尘等人纵马而来,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白三变取出金色军令,高高叫道:「九皇子殿下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行人急忙退往道路两侧,全都把目光投向杨尘,小心翼翼地在议论着。负责管理安检的小将领立即扫除面上不耐烦的神色,带着诸多黑甲守卫朝杨尘跪下,道:「末将未知九皇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九皇子殿下恕罪。」杨尘神情淡淡,道:「不必自责。」说完,策马踏过宽敞的吊桥,白三变跟在他的身後,十三部精骑则掉头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