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蒋嫣瑷果断决定逃跑。
但是,该去哪里?蒋嫣瑷不知道。
在这浮玉岛上,她不知道可以信任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蒋嫣瑷像往常躲避姐姐们的追踪一样,在花狸的指挥下开始慌乱奔逃。
好在暗夜里一片漆黑,满大街又都是鸡飞狗跳的,蒋嫣瑷的行踪很巧合的被隐匿了。
可不知为何,花狸又带着蒋嫣瑷跑回了新月塔楼附近,她想:“难道因为这里是唯一有亮光的地方?”
小狐狸却突然像是睡着了,从蒋嫣瑷的肩膀上掉了下来,蒋嫣瑷一把接过花狸,探查了一下它的鼻息,以为花狸是太累所以睡着了,就把它放进了腰间的锦囊里。
蒋嫣瑷没有注意到,在她不远处,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动物一闪而过。
或者说今夜蒋嫣瑷见过的白色动物太多了,这一只并没有引起她的特别关注。
蒋嫣瑷躲在树下的阴影里,观察新月塔楼附近的情况,她发现这里还和刚才一样寂静无声杳无人烟。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大树上,站着一个银发白衣的男子,他居高临下的将蒋嫣瑷的一举一动都收于眼底。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迅捷地攀上树干,在银发男子身后毕恭毕敬的俯下身来,仿佛下属完成了任务前来复命
躲在树下的蒋嫣瑷冷极了,这冬月寒夜的海岛,海风呼啸,彻骨的寒意像利刃一样刺入蒋嫣瑷的骨骼,这是一种在中原长大的她从未感受过的寒冷,这种冷让蒋嫣瑷的每个关节都开始变得迟钝。
蒋嫣瑷趁着自己还没冻僵,跑进了新月塔楼,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唯一有墙壁的地方。
见蒋嫣瑷进入了塔楼,银发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他明如皓月、衣袂翩仙、三千银丝如雪迎风飞散,宛若仙子临凡。
他看了看塔楼的方向,嘴角微勾,然后转身离去。他的步态闲适优雅,每一片衣角都飘散出谪仙般的气质,身后以速度著称的雪色小兽却跑得气喘吁吁,险些跟不上他。
进入塔楼的蒋嫣瑷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却不料头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蒋嫣瑷抬头去看,原来是顶楼有东西撞到了横梁,然后直直坠了下来!
蒋嫣瑷慌忙朝着角落躲去。
直到那下坠的东西到了近前,蒋嫣瑷才借着从塔楼门口透来的光看清,那下坠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
蒋嫣瑷正在想,这人要是“啪”的一下摔在地上,身死当场,自己该怎么办?
却只见,那人似乎是突然的伸出两指在地上一点,借力翻身而起,并且直直的跃向了蒋嫣瑷。
不待蒋嫣瑷想出对策,她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抵了一柄寒光森森的利刃。
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身穿黑色锦衣,满脸的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容貌,只露出一双冷漠无波的眼睛。
那是一双蒋嫣瑷无法捕捉到任何信息眼睛!
以往蒋嫣瑷总是能通过别人的眼神,对他们做出准确的判断,可是这个大胡子不同,他的眼神古井无波,不,其实更准确的说他的眼睛是空洞无神的!
难道他是盲人?
蒋嫣瑷听说书先生讲过一些盲人大侠的江湖故事,她猜想眼前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大侠。
在蒋嫣瑷的臆想中,江湖大侠都有很多秘密,于是她猜测:“他是不是以为我撞破了他的什么秘密?要杀我灭口!?”
不待蒋嫣瑷深究这个问题,门外竟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蒋嫣瑷心里打鼓:“是黑甲卫来抓我了吗?这个人是不是和黑甲卫一伙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蒋嫣瑷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了,却感觉腰上一紧,原来是那个大胡子提着蒋嫣瑷的腰带,把她头朝下拎在了手里。
随着大胡子几次跃起,他们就到了塔楼的第八层,蒋嫣瑷知道,现在要是从下面往上看的话,这里是完全黑暗的。
果不其然,那些人并没有发现他们,蒋嫣瑷听到他们说:“根据脚印看她确实来过这里,一个十岁的孩子黑灯瞎火的她能躲到哪里?走,我们再去前面的树林找找!”
这个塔楼并没有修建楼梯,只是在墙上定了一些桩,这些桩可以用来挂梯子,挂好梯子之后,才能向上攀爬。
那些人料定了蒋嫣瑷一个小孩子,没有爬上塔楼的能力,所以他们并没有攀上墙来确定蒋嫣瑷到底在不在。
居高临下的蒋嫣瑷却是借着塔楼门口的光,看清楚了进来的人,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黑色盔甲!
渐渐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远方,看来黑甲卫已经走远了。
大胡子又像刚才一样,将蒋嫣瑷从上面拎了下来。
蒋嫣瑷虽然头朝下被提着很不舒服,但是大胡子这样做其实是救了她一命,蒋嫣瑷很感激:“多谢大侠相救!”
只是一句普通的道谢,蒋嫣瑷却觉得大胡子听到的一瞬间顿了一下。
大胡子很突兀的问:“你没有觉得头晕?”
蒋嫣瑷以为大胡子是问她,被拎起来头朝下晕不晕,于是蒋嫣瑷回答:“多谢大侠关怀,我头不晕,我以前还经常倒挂在树上吓我二姐呢。”
想到那些与姐姐们玩闹的时光,蒋嫣瑷不免心下黯然,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爹爹和姐姐们还好不好?
大胡子懒得和蒋嫣瑷废话,又提着她的腰带把她拎了上去,到第九层,大胡子问蒋嫣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蒋嫣瑷回答:“像是媄桂糕里媄桂的花香,今天在街上吃的媄桂糕就散发着这个味道,这味道和我家乡的桂花很相似,但又不同。这可能就是橘生华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