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望了眼亭子外边跪着的沉鱼，又扭过头来看我，“殿下？”
“灵儿，你可喜欢这葡萄？”我问。
韩灵儿一愣，不知为何我会提起她的名字来，只是单纯的说喜欢。我便让人去冰窖里给她取了一串葡萄，又说：“今日伴驾辛苦你了，先回去好生休息，有什么喜欢的果实就让人去冰窖去。”
“臣妾告退。”韩灵儿起身福身行了一礼，立刻就与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韩灵儿一走，沉鱼便进了亭子里来：“太女殿下恕罪，婢子已诚心悔过，请求殿下怜悯准许婢子重新回到殿下您的身边侍奉左右！”
“起来吧，你姐姐的事原本就与你无关，让你在小黑屋吃了这些日的苦，是我对不起你。你的房间还在原来的地方，衣裳、鞋袜、首饰、脂粉一切都还如常，去换一身粉色的衣裳来见我。”
沉鱼道了声谢恩，便又起身离去。
我仍然在这亭子里看着湖水中的朵朵莲华片片绿叶，过了许久之后，拿了我的命令出宫去大理寺传召燕霆的魏峥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深绯色章服，头戴二梁冠腰佩金带十一銙的人。
那人脸上有一道长疤，左手一直背在身后隐隐看得出，他貌似不太想把自己的短处露给我看。
我认出了他，哪怕这只是我与他的第一次相见：“大理寺少卿燕霆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
“燕少卿请起。”我从美丽宫女姐姐怀里坐直了身体，正襟危坐起来，“孤与燕少卿还有魏舍人有事相商。碎玉留下伺候就好，其他人都退下吧，没有孤的口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一揽芳华。”
一众宫女内侍鱼贯而出，碎玉也自行退避到凉亭外面看守。
燕霆心有疑虑，“太女殿下召见微臣，不知有何要事？”
“前几日孤这东宫司兽园出了些异常，有人买通了司兽园的仆役，在里面挖了一条狭长极窄的甬洞。”说到这里，魏峥又从身上将之前那日挖出来的木偶取了出来，“还有这个木偶。”
“木偶戏乃我朝盛行戏耍，前朝几代屡屡有木偶师因演戏受宠，紫袍加身。”燕霆说。
我点点头：“你再看看，这木偶上贴着孤的生辰八字，背后还画上了邪道巫咒。”
“太女殿下？”
“哼，这些下三滥的玩意若真能将孤咒死，这些年来孤早已成了白骨一具不是么？孤让魏峥招你入宫相商，便是要秘密委任你替孤彻查此事，孤想知道这背后，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燕霆抬头看了眼魏峥，若有所思，向我道：“太女殿下身边有如此能人，此事有发生在东宫，若是请内侍省的人来调查，岂不是比微臣查起来更加顺手隐蔽些吗？”
“燕少卿，你知道西汉武帝曾因巫蛊二字两度大兴杀戮吧？陈皇后被废长门宫，废太子刘据受辱自杀，一切的祸端都因为这巫蛊之祸而起。自汉朝以来历朝历代，多少人因为巫蛊丧命？”
魏峥给我倒了一杯用青葡萄酿的果酒，酸甜的青葡萄酒带着几分刺激，我眼前一亮：气泡水！
燕霆正色道：“倘若真有人暗中谋害太女殿下，臣一定不负所望，早日查明真相揪出母后真凶将之交予太女殿下处置！”
“这只木偶实在是太普通了，天底下随随便便找出一个，都可能是与之一般无二的。从木偶师这一点入手且做最坏的打算，木偶身上的刻字符文，才是最值得推敲的线索。”我笑。
燕霆应了一声，低头饮茶不曾抬眸看我。
我也并不晓得，那天夜里我和魏峥在护城河边亲热的时候，查案中的燕霆曾于高楼上撞见。
我更不知道，燕霆见我和魏峥如此亲昵的互动，手底下已经紧握成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