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此时一夹马腹,掠过马车扬尘而去。
凌定远也微微扬起手,隔帘朝车夫喊了句:“走罢!”
府衙处人烟略少,门前立了两尊与人等高的狮子像,红棕色的大门微微有些掉漆,破旧的登闻鼓在不起眼的地方放着。
凌定远的马车未到,凌安便敲开门让小厮去传话。
出来的是知府身边的主簿,面容清瘦,小眼睛,额头油光锃亮的小老头,凌安退在一旁门边给他让路,他立马殷勤地去同凌定远打招呼:“凌老爷,幸会幸会!”
待马夫扶了凌定远下马,便与他作揖还礼。
“请进!”
“请!”
凌安像凌定远的小尾巴似的,滑溜地跟进了府衙内堂。
那主簿吩咐了下人看茶,便笑着解释道:“知府大人最近忙的很,杂事多,京察快要到潭州了,免不了多费些神,凌老爷恐怕要多侯上些时候!”
“无妨无妨!”凌定远连忙摆手,小嘬了一口茗茶。
“凌老爷此番生意还顺利吧?”那主簿寒暄道。
往日凌定远和黄知府私交甚笃,时常聚在一起,这次凌定远相隔许久未来,因此主簿也知道他是在外忙生意去了。
凌定远抱拳,强笑道:“托大人们的福,还算顺利!”
凌安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府衙内堂,却没有一点拘谨,全把这里当做寻常人家一般,四处东张西望的,直到那个主簿如鹰隼一般敏锐的眼神看向她袖口与领口的银色滚边,朝着凌安咧嘴笑了笑,仿佛在说我已经认出你不是小厮了。
“凌老爷家的小厮长得甚是俊俏!”他打趣地说了句。
凌定远看向凌安,她已经将头低下去了三四分,吓得俏脸发白,染了蔻丹的十指也往袖子里缩了缩,“新来的孩子,想着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双方早就心照不宣。
那主簿虽然是个副职,但每日处理的事情却比知府更加纷繁复杂,才陪着聊了没几句,便转而移到书案处批阅一些文书。
他将整个身子伏在一大堆书籍纸信里,略躬身都没的快要看不见脑袋,许是见凌定远干等着也无聊,便说了件新呈上来的奇案子给凌定远听听,
“城郊有家兄弟两人,去年时候两个人的媳妇一起怀孕了,前不久刚巧又在同一天孩子出生,为了节俭,两人竟同请了一个稳婆接生,没成想孩子出生的时候只有一个活了下来,现如今谁也不承认自己生了死胎,两家都各递了状纸上来!”
那主簿似是十分无奈,摇了摇头,摊手苦笑道:“都是些这样子琐碎人的事情!”
凌定远报以一个同情理解的微笑。
不涉及到命案,大宗货物银钱,或者重大朝廷律令的,其他的一些民间纠纷都会由官府派人,尽量私下和解。但有些百姓不甘受委屈,总又不肯将事情收场,因此总要派些聪明机灵的下去能明察秋毫,才方便摆平事端,这样一来,就显得人手有些不够用了。
“咚咚咚!”外面又徐徐传来一阵登闻鼓的声音。
一名佩刀衙役进来禀报:“大人,又是昨儿那家要抢孩子的两兄弟,这次连带着女人们一起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