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则不一样,短短五天时间,身份不明的神秘男子在城区城郊接连作案,受害者数目已积累到两位数,报警电话更是来了上百通。
这一百二十个小时,重案队三班倒连轴转,沈鸿带着警员来回奔波,从一处凶杀现场到另一处凶杀现场,除了受害者的尸体和尸体上的死刑通知单,一无所获。
更糟糕的是几家报刊先后对此做出专题报道,其中最为激进者把连环杀人犯称为“圣枪游侠”,因为嫌犯惯用武器是转轮手枪,且在受访民众眼中他不是杀人犯,而是惩奸除恶的侠客。
“今天的报纸,看看,‘罪恶克星’,‘西域游侠’,‘狩猎罪犯的罪犯’,混账!”秦国文猛拍办公桌,即便是沈鸿枪杀鲍金波那晚,他也没有像这样大发雷霆。
沈鸿瞥了眼桌上的报纸,看见结尾一句总结:重案队穷追不舍,仍未追上染血的足印,或许此案另有内情。
“沈鸿,抬头,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姜慕白?”秦国文面色阴郁,嗓音深沉。
以沈鸿的业务能力,连续五天调查连嫌犯身份都没能掌握,秦国文不得不怀疑他故意包庇嫌犯,毕竟这不是随机杀人,而是目的指向明确的针对性杀人,通常来讲犯案规律可循的连环杀人犯很难隐藏身份,除非重案队悄悄替他掩藏痕迹。
沈鸿意识到藏在问话里的陷阱,不假思索地回答:“报告,我不知道,但我推测不是,首先,弹道分析对比结果显示,嫌犯使用的转轮手枪并不是避雨亭一案中遗失的转轮手枪。其次,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嫌犯不是华人。最后还有一个疑点值得注意,在最初两位受害者遇害后,其他受害者开始有意躲藏,但仍然没有躲过嫌犯的追杀,这说明嫌犯具备相当的情报获取能力,聚英馆姜慕白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不过,我会找他问话,也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
秦国文盯着沈鸿,默不作声。
沈鸿知道这是心理战术,陈述完毕后闭口不言。
沉默许久,秦国文再度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城里人心惶惶,主政官很不满意,最多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结不了案,我会把案子转到秘警局。”
一般来说,谋杀案由地方警署负责,但遇到特殊情况时——比如涉及反抗军或修士时——地方警署可将案件呈交秘警局,由秘警查办。
定武城的连环杀人犯能轻易杀死开窍武修,显然不是普通人,只有把办案不力的锅推给沈鸿,再由秘警抓人结案,秦国文才能安心述职,等待升迁。
“是!”沈鸿立正敬礼,转身走出警署。
回到办公室后,沈鸿点上一根香烟,把整个身子陷进鲍金波高价购买的办公沙发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翻看凶杀现场的照片。
受害者大多死状凄惨,但沈鸿毫不同情,甚至有些快意,因为这些人渣死有余辜,他恨不得亲自动手,挨个枪毙。
重案队缺乏关键证据,没法将他们抓拿归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街串巷寻觅目标。或许等到他们下次犯案,沈鸿就能拿到证据,但在抓捕定罪之前,他们仍会不断制造新的受害者。
与其让他们迫害无辜,不如让他们成为受害者。
可惜,像这样该死的人渣还有不少,三天时间未必够用。
看得出来,秦署长的耐心早已耗尽,他之所以再给三天时间,其实是让沈鸿做好准备,料理首尾。现在沈鸿跟他在同一艘船上,他站在船头等着上岸,而沈鸿则是划桨的船夫,倘若沈鸿在他靠岸之前掉落旋涡,他也别想上岸。
“三天,三天恐怕不够啊。”沈鸿低声喃喃,抽完手里这根烟,他把办公桌上的座机扯到身前,拿起话筒拨出聚英馆的座机号码。
“咚咚咚”
听见有人敲门,沈鸿把话筒扣了回去,说了声请进。
刚调到重案队的罗北风推着一个看年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人穿身长褂,戴着金丝圆框老花镜,手里攥着顶瓜皮帽,额头细汗涔涔。
他用手背擦了擦汗,拱手道:“沈队长,鄙人王二发。”
“王先生。”沈鸿点点头,没给他好脸色,“什么事?”
“我……”王二发又做了次擦汗动作,憋了半晌总算憋出句话,“我想给您交待点事儿。”
沈鸿皱起眉头,看向罗北风。
罗北风憋着笑,在太阳穴比了个枪毙的手势。
“王某,这个,以前放过贷,还、还参与过人口买卖,但都是你情我愿的,我绝对没有强迫他们,我是……”
王二发说到一半,看见沈鸿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突然改口。
“我有罪!沈队长,我罪大恶极,我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