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越这样我就越来气!彭婶你不知道,刚才我问他,每问一句他就痛快承认一句,连磕绊都不打一个!你说,他这是笃定我不能拿他怎么样么?还说什么把我和阿荣啊长姐啊都安排好了,怎的,难不成还要我因此感激地举双手赞成,再笑盈盈地祝他们俩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不成?!”
说到这儿终是意难平,气得拍了下桌子。
“哎呀那肯定不至于!”彭婶赶紧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事情闹成这样,你也看到了,王爷今儿过来,整个人都瘦成那样,我差点没认出来!阿衡啊,这事你难受、委屈,他心里定然比你还要不好过!”
“刚才你贺叔也私下跟我讲了,这些日子王爷殚精竭虑的,一直想着该如何破解三公主这个阴毒下作的招数,但凡能有个别的法子,他也不至于想要如此委屈应下。可是郡主家的小公子被扣在那公主手里,那孩子听说也就跟阿瞒一般大,他不能见死不救呀!要不然别说小公子了,就是郡主…”
“你贺叔跟我说,王爷还算扛得住,毕竟他是主心骨不能倒下,可也日日夜不能寐,都不知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最可怜的是那郡主,一开始人都差点疯了,听说昏死过去好几回,如今也是卧床不起、整日喝着汤药,你贺叔说,那些汤药里都必须要掺和些安神的药物,要不然真不知她…唉!阿衡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王爷怎么办?”
周衡听到这里,赶紧有些讪讪地解释了句:
“我刚才也问了他,想去看下长姐和阿荣!只是我如今还带着阿瞒,也不能进城去。”
“彭婶,其实、其实我除了气他不跟我说,我也是、我也是舍不得他,我好不容易跟他…我不想让他跟那贱人成婚!然后、然后我也心疼他,你刚才也看到了,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就这样还打算自己一个人硬抗着…”
想起刚才沈复那般消瘦的样子,再想到彭婶说的沈复日日夜不能寐,只觉得心疼死了,眼泪便又再次扑簌簌落了下来。
还真是个明理的好姑娘,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如阿佐所愿是个姑娘,希望也能养成跟阿衡这样,彭婶摸一摸自己的肚子,当然,也希望不要遇到阿衡如今的这些沟沟坎坎。
不过,年轻人吃点苦,退一步说,也算是经历,毕竟还有的是时间,眼下来看,这小两口还是彼此心疼着对方的,只要心还在一起,这就好办,最怕就是像自己当初那般误解了阿佐,结果便白白蹉跎了那么多年月。
想到此,彭婶更觉自己身上责任重大,决定趁热打铁,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阿衡啊,话不能这么说,靖王爷这般做,反倒说明,他这是真正把你当心上的宝贝啊!你跟着他受了那么多的苦,还险些丢了性命,他哪里还舍得让你再因此而为难?便索性做了恶人!”
“你贺叔跟我讲过,你家中祖母爹娘对你万般疼爱,上头还有好几个兄长护着,本该是只想着赏花、赴宴、出游这类小事情的千金小姐,如今因着靖王爷,却不得不漂泊在外,隐姓埋名不说,还早早当起了娘!阿衡啊,彭婶跟你相处不久都这般心疼,你说王爷他,他定然是舍不得再给你添负担了啊!”
“舍不得?当初不也还是(给我下跪)让我应下养孩子的事么?”周衡有些底气不足地嘀咕了声。
“那他也真是没办法了呀,”彭婶见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心里暗自一笑,顺着她的话解释了句:
“兹事体大,还不是因为只有你信得过?”
见周衡不再反驳,眼看时候也不早了,便一鼓作气把话都给说完了:
“这件事,明着看确实是王爷不对,他不该瞒着你管自己行事,可阿衡你再细想:他要不这么做,要是早早地就找你商量、征求你的意见,不就相当于把你至于左右为难的境地么?”
这话一说,周衡呆了一呆,想了想,也是,沈复要是派人来跟自己说了陈慧珊那贱人的打算,那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啊,阿衡,说来说去,王爷他这是宁愿把重担都往自己身上压啊!”彭婶眼看差不多了,便把自己心中所想的结论也说了:
“他这般做,即对郡主有了交待,也对周家有了交待,虽然让你怨他、让周家怨他、让他一人担了骂名,可你们其他所有的人,终是都不用再做两难的取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