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下星期天,呼了口气,看着她,一时间竟想不到要说些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角落里的圣诞树,拿出放在底下的礼物盒,交到她手上。
“到了你再打开。”
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礼物盒,抬起头来:
“现在打开不行吗?”
“不行,现在还是平安夜。”
“可是已经过了0点了诶……”
“不行就是不行!”你有些气急败坏了。女特务噘着嘴“切”了一声,将礼物盒塞进传送服里。
“小气鬼。”
你正想驳句嘴,她忽然往你这头踏出一步,用一个标准的过身摔把你摔倒在地。她身上穿着厚厚的传送服,巨大的重量竟然把你压得动弹不得。女特务坐在你的身上,高举双手:
“耶!我赢了!”
“谁要跟你玩摔跤啊!快起来……我要断气了……”
女特务俯下身来,一本正经地扯着你耳朵,说:
“张思睿,我也给你留了圣诞礼物,悄悄放到你房间里了,你也要到了明天再打开,听到没有?”
你忽然愣住了。
“还有,”女特务沉默了一阵,说:
“既然我都要走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女特务深吸了口气,说:
“其实你刚来的那天,我给你肚子上做了手术,不是为了摘除盲肠,而是往肠子里面放了可以遥控的塑胶炸弹。”
“哈?哈??????”
看到你惊慌失措的表情,女特务奸计得逞般地大笑起来,又拍拍你胸口。
“安啦安啦,我是放在你小肠里的,没过几天就被你拉出来了,我也是以防万一而已嘛,没什么坏心思的!”
“你管这叫没什么坏心思?!”
你气不打一出来,女特务忽然俯下身来,捧住你的脸,吻上你的嘴唇。
你的心神在一瞬间被震荡成一片空白。你能感受到一点湿热,柔软的舌尖强行地叩开你的牙齿,和你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你全身发软,动弹不得,无数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在体内炸开,仿佛身体的温度都接近沸腾的状态。
你颤抖着伸出手,拂过她的脸颊,摸着她后颈的头发,若有若无的香气伴随着唾液的味道激荡着你的感官,你和她忘我地在星空下篝火旁圣诞树前相拥着亲吻着,你伸出舌头抵住她的牙齿,她像野猫一样咬住你的舌尖,轻微的痛觉让你变得更加野蛮,你们吻得几乎都让彼此断了气。
不知过了多久,女特务终于坐起身来,你看到她凌乱的红色长发下,碧绿的眼眸已经浸满了眼泪。她微微张口,用你完全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三个字。你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你睁大眼睛,身体却忽然一轻。
一切都归于寂静。
你从地上坐起身来,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甜蜜的,悲伤又浪漫的梦。
0点07分,女特务倒计时终于走到尽头。
她消失了。在你眼前消失的。一如你当初在监控室看到的那样:没有一点迹象,没有一点征兆,既不会像灭霸打个响指后那样化成沙子,甚至连一缕风都没有,就这样突兀地,直接地消失了。
像是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突然转身跑到自己的屋子里,拿起放在床上的那个圣诞礼物盒子,将外包装撕开,然后再次露出惊愕的表情。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罐用福尔马林泡着的盲肠。你看着那节盲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女特务恶作剧得逞的坏笑了。你又好气又好笑,拿起那个罐子,才发现这个礼物盒底下还有一个夹层,当你打开时,发现里面放的是一个银制皮带扣,还有一朵很漂亮的小花。
花的名字是“勿忘我”。
“勿忘我。”
你反复念着这三个字,回忆起女特务临走前的口型,终于明白了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会忘记她呢?张思睿。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了。你拿起那支勿忘我,轻声,坚定地说:
“等我。”
此时此刻,你仍然不知道的是,一场浩荡无常的命运正在牵扯着你和这个女人。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刻,你才会和她相聚,这一切,现在的你都还不知道。
哈喽,张思睿。
你又要开始独自生活了。但至少,在你死去之前,我们还可以自言自语一段时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