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峰内的客房内,腊月静静听婆婆讲到此处却突然停住。
“怎么不讲了?”腊月声音毫无波澜的,“既然我爹答应了大婚,后来发生了什么?”
婆婆那只肿胀的眼睛此时敷着一块湿布,剩的一只独眼看人的时候格外瘆得慌,但腊月丝毫不怕,她从婆婆仇恨的目光中读到了除了仇恨外还有的不甘、妒忌、以及疯狂。
“发生了什么?自然你那好爹爹和红叶子那个贱人趁着大婚之日私奔了,朱越一气之下穿着嫁衣跳下了砚花水旁的榆树崖,老村长直接气死了,大婚之日成了他们家父女的丧命之日,你说你爹该不该死?”
不亏是杨朱越的姐妹,歪人说歪理。
腊月一笑,“那我问你,既然那个杨朱越那么笃定我爹送了一个银牡丹发簪就是与她私定了终身,那又何必非要召集父老乡亲过来,当着那么多人才说呢?怎么不当时那晚就说?”
“那是因为……”婆婆气噎,“那是因为她知道你爹无耻,肯定不会承认。”
不肯面对真相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人。
腊月讽刺的一笑,“是什么原因,心里明白的很,嘴上非要说这种违背良心的话,”她自嘲一笑,“也是,对早就没有了良心的人说什么良心,显然是件可笑的事。”
见婆婆歇斯底里的就要开骂,腊月好心提醒道,“这里是强盗窝,不是邺城咱们家,我劝娘省省力气,别惹得外头那帮人听的不耐烦,再送您回马棚里享福。”她将桌边的灯剔亮,回味了一番婆婆花一天时间讲的这个故事,突然察觉出不对的地方,“不对,你说了杨朱越有个哥哥跌落山崖死了,那村长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可你是谁?你也姓杨,你是她什么人?”
婆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觉得杨是个很冷僻的姓吗?砚花水就那一家姓杨吗?还真有一个独姓的,就是你那短命的死鬼娘,姓红的就是他们一家,可惜你娘也死了,从此这个姓就算是绝了,”她不无残忍的带着报复的快感,“断子绝孙了!”
婆婆用了之城来赌咒发誓的,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可是腊月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爹当初说过不许去砚花水,但是为了查明当年的事,她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她抓起桌子上藤条编的果篮里的一个苹果扔到床上,“吃点东西吧,一天了也就给我们送来这么一盘子水果,想来是我们今天的伙食了。”
婆婆不客气的拿起在被子上蹭了蹭,狠狠咬了一口,那只独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腊月的身上。
真是难为她了,用这种恶狠狠的眼神瞪了一天,不累吗?
“你是因为想为杨朱越报仇才嫁到邺城的是吗?”
婆婆呸的吐掉一块果皮,“自然是为了给朱越报仇,不然你以为我会喜欢张有金那样的商人吗?砚花水那么美的地方,谁会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