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听完这一惊非同小可:石家主母竟是个如此果断的人,好个仗义小姐!好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少年夫人!
见腊月目露惊讶和向往神色,石云清略一思忖已然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欣赏腊月——想来母亲多方打探,必然早就知道了腊月一举一动的目的,也是为了离开她那个夫家,佩服她所作所为吧。
他继续道,“总之母亲提出和离,以死相逼,父亲也是气坏了,发誓赌咒自己对母亲是真心喜欢才肯娶她的,母亲不信,父亲也是狠的下手的,见百般央告软硬兼施都不能让母亲回心转意,便留下一封遗信,说是将来石家全靠她支撑了,只可惜未能留后,将来可宗族中抱养一个孩儿云云,然后悬梁自尽了。”
“天!”腊月吓得惊呼出声,“石老爷也太莽撞了,这如何开得玩笑!”
“是吧。”石云清笑,目光里却都是欣赏,“我父亲性格极为随意,想做什么就去做,从不计较名声啊得失之类,仔细想来我虽然被人传的什么清风明月榴花公子,其实哪里极的上我父亲一星半点。”
他言语中颇为自豪,继续道,“父亲那次赌气十分决绝,谁都没告诉,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等救过来后,母亲这才信了父亲的心意,然后两人才和好了。”
腊月哭笑不得的道,“你父母年轻时的爱情赶上一本戏了,真真说一句惊天动地也不为过。”
“哈哈,会稽倒是的确有这么一出戏,就是以我父母为原型创作的,那人姓关名关九卿,是我父亲好友。”
腊月瞬间来了兴趣,“那戏邺城附近就没有么?听的人向往之极。”
“语言不通,剧种不同,”石云清见她眼睛发光,略一想道,“将来若是腊月得偿所愿,自由了后,我带你去听这出戏,还有当初你提过的扬子江心水泡茶,如何?”
腊月笑着随口应了,心想此生若是自由了,第一件事是就是远走他乡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活过,哪里还会能和此间旧人有联系。
就听车外突然人声嘈杂似乎在争吵什么。
两人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却发现已经来到了邺城城门处。
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赶着一辆驴车,车上装着满满的红薯,用粗麻布蒙着,一个官兵正掀开麻布骂骂咧咧的。
仔细一听,汉子怒声道,“我又不曾犯了王法,为何要罚钱?一下罚五十两银子,我这车红薯连同这驴也值不了这些钱,还有没有王法了!”
官兵推他一把,吊着眼角嚷嚷道,“吵什么!规定的就是用做拉农作物的驴马牛车只能拉农作物,你这麻布是农作物吗?不是违规是什么?”
“老天爷!这还有没有王法!”汉子气的跳脚,“谁家收了庄稼不用东西盖着,这天气猴子脸似的阴晴不定,若是下雨淋了或是风吹的皱皮了要怎么办?不用麻布盖您说用什么盖?”
“我管你用什么盖?王法就是规王法,你赶紧给老子掏钱,五十两银子掏了赶紧滚,别在这里耽搁大家进城。”
汉子还要理论,被后面两个官兵冲上来作势就要锁起来,身后众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汉子气的直哭,“不行我不要这一车红薯了,都给你们吧,我哪有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