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略一迟疑,问道,“倒是使得,但不知吕公子想拿来做什么的?要几百两银子的墨。”
她心内有个计较,若是这吕家是想用邢记的香墨拿去别处冠了他们自己名字也做胭脂水粉生意的话,那就要与他好好聊聊了。
同为生意人,都是九窍心思的精明人。吕公子一听便明白了腊月的意思,笑道,“少夫人您误会了,吕家专一只做瓷器生意,要你家这款香墨只因最近小生创新了画坯的工艺,可原先的颜料勾兑总不太理想,无意间看到我娘用的画眉香墨,极为新奇,拿来试着掺和颜料画了一窑坯子,竟然极为完美,所以才想着哪天去你们铺子里请教,谁知邢记胭脂最近事多,也不得见您,就连店内大掌柜也崴了腿脚养伤不见人。”
原来如此,腊月一听笑了。陪他们二人边走边讲给他们听,“吕公子您这可是找对地方了,这画眉水香墨不是我夸口,可算得上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家了,比我们家胭脂还要稀罕呢。”
史媒婆一听也来了兴趣,不由开口询问。
腊月想到从小到大,每次问起爹爹这款水香墨的来历,爹爹总是淡淡笑着说是年少时一个意外机缘得到的,却绝不肯提在什么地方得了什么机缘而来的。
爹爹年少未成家前最喜欢世界各处的游历,很有些传奇的经历,腊月不管问起什么都能讲出一大篇故事来,那羊犀草就是爹爹年轻时游历所发现。
可是每每问起这水香墨的时候,爹爹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眼神里有点点的怀念和忧伤。那时小不太懂,如今想起来,只怕这水香墨背后,必然有爹爹的一段不甚美好的过往。
腊月一笑,说道,“这水香墨其实我也不知道来历,我爹只说这个墨用料不贵,画出的颜色却比上好的螺子钿也不差,正好让普通人家也用得起,还特地交代无论将来过多少辈,就是邢记胭脂铺子没了,这个东西也绝不能涨价。”
又对吕公子道,“你要是每个月要一百两的还成,多了可就做不出来了,还得给邺城的姑娘媳妇们留着用呢。”
吕公子笑着与她口头定下了这事。
史媒婆却叹口气道,“其实本来立新就是奔着少夫人的名头才来相亲的。”
腊月愕然。
史媒婆道,“这孩子的爹不是身体不好吗?算命的说让立新赶紧说个亲娶了新人过门冲冲喜就好了,又正好你家婆婆求我给你小姑子找个好人家。”她不满的道,“立新家里做的虽是粗瓷,可是那富贵比你们张府更甚,再说立新也是个读过书的,要不是为了他爹弃文从商,那文采难道就比不上你们家之城?”
话一出口才惊觉这句伤了腊月的面子,连忙笑道,“你别做意,我没说你们之城不好的意思。总之啊,立新就是因为听说是邢记胭脂老板娘的小姑子,这才愿意过来相看相看的,不然这孩子可也挑的很呢。”
这还真是……腊月语失,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干笑陪着。
说着已到了门口,亲眼招呼着史媒婆上车。吕公子翻身上马,上马后他突然回头对腊月道,“邢记胭脂最近闹得凶,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立新愿代为奔忙。”
这如何使得,那可是自己一手谋划的。但遇到这么个诚心诚意愿意帮自己的人,这份好心她记下了。
腊月笑着应了,又在门口怔了片刻,这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