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奔波了一夜,将月亮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坐在车内的李定柔,不时的掀起车帘的一角,张望着前方的齐彻明,少年的背影挺拔,在火光映照的长夜里,策马前行。
“公主可是困乏?离皇城还远着呢,若是累了,便靠着奴婢歇一会儿吧,等进了宫还得面见皇后娘娘。”
“我不累,青绮姑姑,你跟我讲讲齐小侯爷的事吧。”
“公主还是好奇思云塔?”青绮笑道,“其实这事我也知道的不多,但若是公主想听,我便略说说。”
“我想听。”
说完这话,李定柔立觉后悔,忙偏过头,用手掩住脸上的红晕。
“公主好奇,也是自然,十几年来,思云塔渐渐不被提及,世人也都忘得差不多了,记得的人,有些说天家无情,可只有我们这些长处深宫的,才知道天家的心啊。”
“姑姑说得我越发不明白了。”
“齐小侯爷的成义侯,是袭自他父亲,也就是扬威大将军,齐策云。”
“原来这个思云的云,是取自扬威大将军的名字?”
“正是,天家与扬威大将军自幼时便同席研旨,乃是至交好友,十六年前匈奴骚扰边地,天家派齐将军去平定,大获全胜,那可是我们大周难得的胜仗,我记得满朝里都很欢喜,就连那些反对开战的人,都大赞齐将军用兵如神。”
“那后来呢?”
“后来,匈奴投降内迁,天家执意亲自受降,一雪前耻,不料匈奴暗中藏奸,带了萃毒的匕首暗刺天家,齐将军为天家挡下一刀,又撑着突出重围,护住了天家,自己却留在了边地……”
“一战而殒......天家定是痛不欲生。”
“齐将军是天家的挚友,也是天家爱惜的将才,怎能不痛心?”青绮叹道,“那段日子,天家终日不展愁眉,自责万分,直到听大将军宋显说,齐将军还有一遗腹子,才打起精神来。”
“这个遗腹子,就是齐小侯爷?”
“正是呢,齐小侯爷的母亲,是皇后娘娘、也是大将军宋显的妹妹,可惜生下小侯爷不久,便哀思过度,撒手人寰了,所以小侯爷自幼便养在大将军府中,后来大了些,天家便常常接他入宫来,亲自教导。”
“他虽没了父母,却有天家、皇后、大将军等人的疼爱。”
李定柔话未说完,可聪慧如青绮,早已明白她话中未尽之意,只得安慰道,“天家也十分思念公主,所以特命我们连夜将公主接回,孤山祈福虽然清冷些,可也是天家对公主的爱重,如今回了宫,天家与皇后娘娘,自然是更加疼爱公主。”
李定柔并不答话,只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她未曾谋面的父亲,这天下的至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十六年不见,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思索间,竟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李定柔揉了揉眼,见青绮不在车内,连忙掀起帘子,只见齐彻明仍笔直的坐在马背上,方放下了悬着的心。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前方的齐彻明竟调转了马头,走到她车旁,“公主醒了?”
李定柔点了点头,“这是到哪了?”
“就到皇城了。”
“青绮姑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