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村再向南十里,又见一个小村庄。
所处盆地,村庄外围倒是种着不少水稻,还能见到好些人在田间劳作。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劳作的人有些不对,太瘦了,身上穿的衣物也太破了,那简直不能称之为衣服,就是用麻布袋改的。
顺着乡间小道走过去,江淼看到田埂上坐着一个小孩。
这孩子应该和山里的孩子差不多年纪,只是这孩子双目无神,只呆呆的坐在地上,双颊瘦的瘪进去,套在他身上的麻布袋空荡荡的。
千重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景象,“这满地的粮食,怎么会饿成这样?”
江淼又怎能无动于衷,她来到地头,找到一位暂时坐下歇息的男人,看骨龄,这男子大概三十多岁,只是外表看起来得有五六十。
江淼开口道:“老哥,家里可有米啊,我找你买些。”
被搭话的男人,抬起头,他看向江淼的眼神有些意外,似乎是没察觉到旁边忽然走来一个人,他眼中的灰暗忧愁挥之不去,“没有,家里连糠都快没了,哪里来的米啊。”
“不会吧,你家这么些地,种的粮食还没有富裕吗?”江淼故意道。
“哎!”男人长叹一声,像是要叹尽生平不满和心酸,“哪里是我的地啊!都是别人的,我们这些人,都是给别人种地的佃户。”
男人说:“每年种出来的粮食,要交给主家,留在自己手里的少的可怜,有时候碰上天灾收成不好,主家不满意,还得叫我们往里面搭钱呢。”
江淼越听越不好受,“哪有这种道理。”
“没办法,没办法啊!”男人咬牙,“谁叫我们就生在这个地方,没有活路,实在是没有活路啊。”
千重抱着田埂上的孩子走过来,问道:“这里当官的不管你们吗?”
“就是这些当官的,不给我们日子过啊。”男人反问:“你以为这些地都是谁的?都是县太爷的。”
千重又问:“你们难不成是流民?或是发配过来的?”
“你这人开口不说好话,你才发配呢,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可不是什么流民。”
江淼接着就问:“那为何你们没有自己的田地?”
“我们本来是有地的,可是前些年,收成不好赋税又重,交不出粮食,只好拿地去抵押。”男人摇了摇头,“后来就成了这样,地都成了县太爷的,我们都成了县太爷家的长工。”
这时候邻地除草的男人也走了过来。
刚才江淼他们的交谈,他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说上两句,“地是我们祖上开垦出来的,种出来的粮食却不是我们自己的,有个不好还叫我们倒贴银子,到哪里说理去?”
千重看向江淼,他听的气愤,看他们瘦骨嶙峋的状态,就知道他们没有一点夸张,他现在恨不得把那县官直接送入轮回。
江淼过去把千重放下的袋子提了过来,“我不是官府之人,虽然同情你们的遭遇,可我能做的有限。”她解开袋口,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红果,“这是我在进山之前买的,你们拿回去分了吧。”
“哎呀,这么好的果子。”男人双手合十朝着江淼拜了拜,“多谢了,多谢二位啊。可是这些果子给了我们,你们吃什么呢?你们本来就是找我买米的啊。”
“一顿不吃饿不死。”江淼说,“我们这就赶到镇上去,镇上总有东西吃的。”
“你们现在走是到不了镇上的。”后来过来的男人说,“山路难走,你们还是在我们村上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