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两家打官司,闹得多大,连续上了好些天报纸,只怕周慧文在上海也看到了,但她当时没戳破,往后再出来,更难收场了。
周玉良并不当一回事:
“嗐,怕什么,大不了登报脱离关系,现在流行得很。再说,慧文没死,他们能再逼她去死?我大嫂背地里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说早知如此,就该支持她离婚的,哪怕养她一辈子。”
庄晓蝶却觉得,这绝非小事,还需仔细筹划才对,最好能与童友梅商量商量。
周玉良劝她不要担心,就算事情败露,也有自己担着,绝对不会闹到她头上。
庄晓蝶并不是怕事情闹到自己头上,而是担心周慧文以后境况。
她又想起那具顶替周慧文的尸体,问周玉良最近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周玉良的确打探到一些挨边的消息,但真真假假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不想她过早悲伤,便推说还在托人打听,一有消息,马上告知:
“你就一百个放心,你提过的事情,我都一一放心上的。”
庄晓蝶脸一红,有心反驳,但一反驳反而落了相,怕越发引起他误会,便板着脸点了点头,说自己要坐车回家了。
上车时,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他右脚,还是拖鞋,大脚趾上还是药膏,还没好呢。
下午,庄晓蝶买了些点心,坐车去慈善医院看何淑慧。
以何淑慧家人行径,定然不会在医院里照顾她的,自己过去,也不会遇到她家里人。
然而,她在医院门口遇到了珍珠姑妈和珍珠迎面出来。
看来,她们已经知道陈天生受伤住院了,而看珍珠姑妈神态,陈天生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珍珠姑妈明显误会了,一路小跑过来,抢着接过她手里的网兜,满面春风道:“庄小姐来看天生?真是有心了!庄小姐真是心善,大人不记小人过,珍珠——呵呵,我不该提这话头的,又惹庄小姐不开心了……”
庄晓蝶想说自己不是来看陈天生的,斜眼看见珍珠勾头弯腰不敢看自己,也不敢跟自己说话,心里暗暗发酸。
算了,几盒糕点也不值钱,就由她去吧。
庄晓蝶简单问了两句陈天生的伤势,借口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就不上去了,幸亏珍珠姑妈并不纠缠,提了东西拖着珍珠的手,兴高采烈转回医院了。
走下医院门口台阶时,她忍不住回头,却撞见珍珠也回过头来看自己,一挨到她的目光,像被蛇咬了似的,迅速拧过头去。
庄晓蝶的心,也被咬了一口。
说到底,就算珍珠故意装病,如果自己不主动送她去医院,也耽搁不了考试。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为何始终责怪她一个人?
令她纠结的是,就算从头来一次,只怕她依旧如董伯父说的那样不分轻重,选择送珍珠去医院。
既然这样,自己也该放下了。
她转到附近的店铺,重新买了四盒糕点,再走向医院,心想着珍珠姑妈她们上去,肯定聊天,还需要一段时间,不会撞上的。
谁知道进了医院,向护士姑娘问清何淑慧所住的病房,刚走到二楼楼梯转角,迎面又撞上了珍珠姑妈拖着珍珠。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傻了,何淑慧被打伤,陈天生也是被打伤,两人住的病房当然相隔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