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澄定定地看着她,不想放过她每一瞬的情绪变化,“霍同学,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霍初染小手一抖,夹起的鸡爪一下子就掉落,眸光躲闪地直泻而下,“没有。”
明显注意到她的躲避,颜澄垂了垂眸,自知问再多她也不会如实回答。
装潢华丽的餐厅,女孩吃得大快朵颐,男孩坐在对面静静地注视着她,嘴角的笑容似有若无。
透过落地窗,一眼看去,任谁见了都会直呼是一番赏心悦目的画面。
陆知羽只是恰好路过,不经意的一眼就见到了这场景。
胸口颓然像是被一阵飓风扫过,风中藏着无数的绵针,针针死死地扎在血肉里。
细细密密的疼逐渐蔓延席卷,连呼吸都疼得无知无觉。
“难道真的要和他说的那样,厚脸皮一点吗?”陆知羽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浓厚的质疑。
他以前认为,喜欢一个女生,不管不顾地追是不可取的,可现在,颜澄都已经和她走得这么近了。
余光瞥到一抹清俊的身影,霍初染敏锐地偏过了头,正对上陆知羽波光潋滟的双瞳,愣在原地。
颜澄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俊脸骤然沉了下来。
两人齐齐看过来的目光,让陆知羽断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底的局外人。
他对看过来的少女微微展开笑颜,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继续前行。
他还是做不到,从小到大向他袒露心意的女生数不胜数,而他最反感的就是死缠烂打那一挂。
自己都那么厌恶,他怎么可能用那样的方式去追求喜欢的女生呢?
霍初染也回了头,装作如无其事,但她也没了胃口,擦了擦嘴角,叫服务员买单。
“你还要跟着?”霍初染走出店门,走了好几步,身后还跟着颜澄,转过了头问他。
“我没跟着你。”
说完又继续随着她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走着。
霍初染皱着眉头,双手环抱在身前,不善地审视着他:“颜澄!”
颜澄蓦地往后退了几步,好似怕她动手打人,沉默着没说话。
“你有完没完?!”霍初染见他这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就气得直笑。
“我只是也刚好要回家,和你顺路。不是故意要跟着你。”颜澄低低地道。
“你要回家是吧?”霍初染咬了咬牙,正巧她不想回去听霍荣唠叨,笑了笑,“真不巧,我不回!”
她立刻掉转方向,朝着另一边走。
颜澄一看那条路,顿时血液凝固,那不是陆知羽走的方向吗?
不能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他二话不说也换了方向。
霍初染真被他跟烦了,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干嘛!”
这回他毫不避讳,毫不在意她的恶劣:“想跟着你。”
霍初染:“……”
狗男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霍初染从包里拿出墨镜,迅速戴上,以免自己召唤银狐的时候又一个劲翻白眼。
【霍初染:七七,快出来。】
【七七:染染,怎么啦?】
【霍初染:把颜澄这个狗男人撵走!】
【七七:哎呀,我头好晕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休息会儿。】
【霍初染:七七!七七你别走啊!】
小银狐七七咻地——化作幻影猛地消失了。
霍初染蹙着眉,到了这一步,她也不禁疑惑:这小银狐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找它处理颜澄的事,它就找借口开溜?看来得找机会试试它了。
“怎么戴墨镜了?”颜澄好笑地看着如石化般僵在原地的少女。
霍初染听到他的声音,迅速把墨镜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放回了包里,继续走。
她也不知道该走去哪,她只是心情很烦躁。
慕允沉的事谜团重重,唯一的线索铁质方块又无故消失……
“不知道去哪儿吗?”清冽的男声在耳畔徐徐响起,低醇似酒。
霍初染抬起眼皮看他,“你有主意?”
“有兴趣去外省吗?”
霍初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夕阳余晖都快消散殆尽了,“都这个点了,去外省?”
“反正周末了,可以留宿。”颜澄一双墨黑深沉的瑞凤眼此刻清澈得没有一丝瑕疵,涟涟有光莫名予人不忍拒绝之感。
霍初染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开了口:“去哪里。”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没料到,愣愣地待在原地。
惊喜溢满他的脸庞,他笑了笑:“去南溪,怎么样?”
南溪?
霍初染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地名,一片茫然,“我没去过,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去了就知道了。”他笑得恣意非凡,立刻拿出手机买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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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初染做梦都没想到,她今生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居然是和颜澄。
去的还是她一无所知的城市。
南溪位于华国南部,气候湿热多雨,与容城相隔甚远。
飞机抵达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四点。
一出机场,天色灰蒙,热浪翻涌而来。
放眼望去,映入眼底的全是陌生至极的环境,周遭唯一熟悉的就是身旁的少年。
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未上大学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外公的庇护下。
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看护着,他们躲在看不见的地方保护着她。
而这次,她居然毫无预兆地跟着颜澄来到了脱离外公掌控的城市。
心慌是难免的。
不过让她很安心的是,颜澄雷厉风行地把一切行程都安排妥当了。
他预订了一家位于江边的江景酒店,两人的房间相隔。
他们来得突然,什么随身衣物都没带。
“霍同学,一起去吃早饭,然后去商城买点衣服?”颜澄把房卡给她,问道。
霍初染到现在都还觉得是梦一场,愣愣地点了点头:“好。”
南溪是个十八线小城市,民风淳朴,不比容城和齐城那样的大都市,生活节奏缓慢舒适。
饶是如此,凌晨四五点就已经有不少小摊小贩起早贪黑地开始辛勤劳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