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如果皇帝一直在人前如此怀念皇后,那李玄夜眼底为何有些错愕?
复杂的人生经验告诉她,一个人如果能获得所有人夸赞一句“仁厚善良”,那这个人要么是有大智慧,要么就是有大伪装。
而皇帝正是这种人。
在这之前,赵昔微几乎从所有人的嘴里听到的评价,都是“陛下是个仁德之君”。
但真的如此吗?
一个常年带病的皇帝,从小被太后辖制,却仍能牢牢的把持朝政,甚至还能栽培出一个出色的太子。
太后虽然有一班强硬的党羽,可到底也没能奈何皇帝,不是么?
只这短短一刻钟,她已经改变了对皇帝的第一印象。
心里有了推断,那态度就更恭敬柔顺了:“能得陛下如此敬重,皇后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是啊,朕现在常常还会梦见她,梦里她还和年少时那般的活泼可爱,只是……”皇帝忽然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李玄夜霍然站了起来:“父皇!”
“咳咳——”皇帝直咳得满脸通红,却固执地不肯让人服侍,只强撑着身体慢慢地擦拭着嘴角,看上去虚弱得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李玄夜当机立断:“曹公公,呈汤药上来。”
“是。”
曹德红了眼眶,捧了托盘过来:“殿下,有劳了。”
李玄夜一手端了药碗,一手轻轻抚着皇帝的背:“父皇,您去榻上歇歇怎么样?”
皇帝仍在剧烈的咳着,还不忘摇了摇头。
李玄夜无奈,正想吩咐曹德,手上的碗却被人接住了。
他一怔,就见赵昔微已挽起衣袖,跪坐在他的身旁,平举着汤碗呈在他的面前,好让他方便服侍皇帝。
李玄夜目光闪了闪,再也没有说话,只就着赵昔微的手,用汤匙尝了一小口药,然后才又舀了一勺,递到了皇帝嘴边:“父皇,儿臣服侍您喝药。”
他的动作极轻极缓,每一口都不忘轻轻吹了吹,生怕会烫到皇帝一样。
就连力度也是拿捏得刚刚好。
病着的人气息衰弱,喂药要是太用力,那病人一张嘴药就灌了进去,很容易呛到气管,导致病人身体更加不适。
可要是太不用力,那药就从嘴角流了出来,病着的人往往又很敏感,最是见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
赵昔微常年照顾生病的娘亲,自然懂得这其中的微妙。
可让她惊讶的是,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也懂。
若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她根本无从相信,平时那个冷峻威严的太子,竟然有着如此体贴细心的一面。
皇帝喝完了药,终于缓过劲来,目光在李玄夜而赵昔微身上来回穿梭。
李玄夜绞干了手巾,服侍皇帝擦了脸,又漱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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