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眉心一跳,“殿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偷偷摸摸来的算什么来使?”殷承祉冷笑,“他聂荣若是敢光明正大派人来,我自然会好生招待。”
“殿下——”刘群山深吸了一口气,“聂荣既私下派人来,便是不想与我们继续打下……”
“刘将军打了这般多年的仗竟还如此天真吗?”殷承祉讥笑,“这事什么时候轮到他聂荣想不想?”
刘群山一窒。
崔钰虽不怎么满意殷承祉这态度,就算他是燕王也是这样,不过如今他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刘叔,聂荣是皇帝的狗,不会背叛皇帝的,更何况,他的家人全都在京城,皇帝连皇族宗亲都狠下杀手,若聂荣敢背叛,聂家九族怕是会一个不留!聂荣派人来恐是不安好心。”
刘群山也不是没想到这些更不可能天真地以为聂荣敢背叛皇帝,只是……“殿下,他能不安好心,我们亦能!”
不管是锦东还是西北军,都不扛不住长时间的僵持。
这个局面必须打破!
“我已经派人去了。”殷承祉说道。
刘群山一愣。
“既然他如此想见本王,那本王就亲自派人去将他请来!”殷承祉继续说道。
刘群山双眸不禁瞪大,“殿下有把握?”
“聂荣乃西北军主帅,若是能将他擒下,哪怕是重伤他,于西北军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崔钰也忙道,先前不是没想过暗杀这事,只是成功的几率不高,双方对战,主帅的安全自然是至关重要的,聂荣又不是傻子,他们若是派兵士过去,怕都是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不过,若是燕王亲自派了人,未必就不能成功。
那位冯夫人必定给了燕王保命的手段。
殷承祉没有回答他们这个问题,而是摊开了作战图,“如今西北军……”自顾自地说起了如今的局面。
崔钰和刘群山也只得放下这事,转到了战事上头了。
聂荣当年能与崔温齐名绝不是无能之辈,哪怕名声有些被吹的太过,但也的确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暗的也只能当辅助,战场上见真章才是真路。
“五日之内,打开这条通道。”殷承祉在地图上一指,定下了下一步的作战目标,西北军来之前,锦东是自我封锁,而西北军来了之后,便是被封锁了。
宁州边界线不长不短,西北军能够守住的也只是几处要道,聂荣不但是要战场上见真章,也是要封住了锦东对外的通道,尤其是在寒潮开始之后,更是加强了几条要道的兵力,为的便是困死锦东!
皇帝没给他后续的物资保障,但寒潮下被封锁的锦东,也好不到哪里去!
“殿下能弄来物资?”崔钰眼中一亮,对了,当日随着燕王一起回来的木三爷在入了锦东之后便消失了,若是他能弄来物资,那大哥便能松口气了。
殷承祉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崔将军以后不打仗了可以去当编剧了。”
“什么?”崔钰一愣。
“编故事的人。”殷承祉又道,“想象力够丰富。”
崔钰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殿下,末将并不是在开玩笑!如今各地的避寒所物资都抓襟见肘了,若是再无物资……”
“那是崔总督的事情,崔将军便不要越俎代庖了!”
“你——”
“好了!”殷承祉一点也没给他面子,语气也开始不耐烦了,“下一步作战计划就这么定了,都散了吧!”
崔钰简直恨不得揍他一顿,明明可以好好说话非得不让人好过,他是主子便了不起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算了!他不跟一个疯子计较!“刘叔,走!”
刘群山深深地看了看继续低着头看着作战图的燕王殿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主帅的营帐瞬间安静下来了。
烛火摇曳的,将原本便不明朗的面容映照的更是阴沉。
啪!
啪啪!
灯芯爆裂的声响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明显,像极了迎接新年到来的爆竹声。
殷承祉抬起头看向那灯芯,阴沉的面容漫上了一抹柔和。
又过年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理应在家中陪着她的。
今年也理应如此。
这是自从他们一起过年之后的第一个没有在一起的新年。
他们说好了,以后每一年,都要一起过的。
他开口恳求,而她承诺了。
从那一年开始,不管他在哪里,不管她喜不喜欢,他们都像所有人一样一起吃团圆饭一起守岁,一起听着爆竹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她还会给他压岁钱。
一年一封,他存了好几年了。
若是去年他没有……
殷承祉闭上了眼睛,用尽了全力将汹涌而来的悔恨压了下去,狠狠地压着,他不能后悔,不能悲伤,甚至不能动怒,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会让他发狂,而他不能发狂,他怎么能发狂?仇没有报,想要守护的人没守护好,想要……
“没关系的。”他睁开眼睛,轻轻地低语,“不过一年而已,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往后还有的是机会呢?”
再说了,他也再也不想收她的压岁钱了。
所以,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