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沉默了许久,许鸢抬头起身,用衣角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心平气和,展颜露出了一道笑容。
“相公肯定也饿了吧,我这就去买菜。”
说罢,转身离了厢房,挎上菜篮便走。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王晏欲言又止。
也罢,这段时间,自己正好可以静一静。
离了五柳巷,许鸢埋头闷闷不乐的走着。
方才相公的那一番话,虽然一字一句,无不刺痛着她的心,但其实她能够理解,相公是不忍心自己跟着受苦。
可是这三年的苦她都熬过来了,剩下的苦难,对她而言又有何惧?
她与相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又门当户对,所以早早的就订下了亲事,相公虽然贪玩了一些,但对她却是十分宠爱,依旧保持着幼时的那份童真。
爹娘离世之时,她才刚满十五,那时他们便将自己正式托付给了王家,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此事过后,几位兄嫂便再无联系。
她还记得,在那时相公就对自己照顾有加,从来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基本上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也是自那时起,她就在心底发誓,此生必定不离不弃。
怎奈世事难料,过门不过半年,相公就好似被鬼迷了心窍一般,非要去什么崂山求仙学道,当时预计的是至多两三月便回,可谁知却是一去三年。
不知不觉,前方溪流拦路,溪水潺潺。
这溪流自东往西,乃是本县翠绿湖的一条支流,溪水清澈见底,两岸柳枝招摇,往来的行人也不多。
当中一座石拱桥,直通对面。
见了这一汪溪水,许鸢心中忽然想起,相公最喜欢吃红烧鲤鱼了,不如自己去翠绿湖转转,买一两尾新鲜的鲤鱼回去。
打定主意,当即她便沿溪而上,直往翠绿湖。
说起这翠绿湖,那可是本县有名的一个胜地,整条湖泊方圆占地十余里,北通护城河,南达上官渠,一般的商船官船,可顺此南下,其间更有数条支流,贯穿着整个县城。
湖泊周围的岸边,多有酒肆青楼、画舫茶馆,尽是一些浪荡公子哥吃喝玩乐,聚集之地。
而翠绿湖的西岸码头,则是鱼鲜市场。
许鸢纯靠一双腿,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这才抵达翠绿湖西岸,前方码头遥遥在望,湖面周围停泊着不少渔船,一群水鸭子嬉闹其间,好不快活。
这个时代还没有缠足一说,所谓的女子足不出户,也指的是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寻常百姓农妇,生活所迫,基本上也没人会去遵守这些规矩。
许鸢沿路而行,目光所至,忽然间前方不远的岸边,一名老妇人拄着拐杖,面朝湖面立在当地。
临近看时,只见那老夫人的面上布满愁容,脚尖几乎已经悬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许鸢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许多,连忙上前。
“老婆婆,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她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那老妇人扶住。
“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呀?您跟我说,总会有办法能够解决的嘛!”
那老妇人闻听此言,扭转头来,却见是一位小姑娘,当下也是在她的搀扶之下后退了两步。
“小姑娘,老身可没有想不开,只是心中烦闷,所以站在这里看看风景罢了!”
她慈祥的一笑,表示对方是误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我唐突了。”
明白过来,许鸢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
“不过这湖水可是很深的,下面又有暗流,老婆婆一个人站在岸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打量着面前的老妇人,满头华发,看着约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不过面容和蔼,雍容华贵。
一身素色锦袍,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老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