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待事物的眼光、思考问题的角度等等,日趋成熟或是已然成熟。
但是,我要在这里给你们提个醒:
拿来主义要不得。
别人、历史上是如何做的,与你们无关。
你们只要记住,对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八字箴言,凡事以堂堂皇皇浩然大势碾压过去,便会无往而不利。
对内,‘一片真心换真心’,以情动人,以德服人,以法治人。
至于是不是要帮亲不帮理,那就要看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在你们心底所占的位置、比重如何。
若是有‘为了你,便与世界为敌又何妨’的这等人出现,切记,在感动之前,先想一想,你与这世界的联系有多深,再想一想,你需不需要让旁人来代劳。”
语毕,见两兄妹或若有所思,或沉着冷静,而托比·迈奎尔小嘴微张,像是旱地求生的小鱼儿,眼里似乎都出现了蚊香圈,王伦不禁莞尔一笑,便道:“话讲完了,吃饭。”
……
洛杉矶市立医院。
一间单人病房中。
斯坦在病床上平躺着,鼻孔中插着输氧管,手背上静脉输液,一滴一滴,恰似其呼吸平缓的节奏,正熟睡着。
病床旁边除了左侧一个带轮子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插满了白色康乃馨的透明长颈玻璃花瓶,右侧的心电图监控仪器等,靠窗边还摆着一张黑色皮革坐垫的折叠椅,此时,空落落的。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手捧着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头发花白,身穿蓝白条纹病服,趿着棕色棉拖鞋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看斯坦,又观察了一下监控仪器,见一切如常,便慢慢的合上房门,走到椅子前坐下。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折射进来,将四堵白色的墙壁打上了五彩光晕,为室内增添了颜色和些许生气。
伊恩·迈凯伦眯着眼,准备就着这温暖的阳光假寐一会。
连日阴雨,总算迎来了晴天,等老伙计醒了,便推他去外面走走,晒晒太阳吹吹风,呼吸一点自由的空气。
脑海中盘旋着这样的念头,他亦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感觉手中的保温杯被人小心的抽离,这才惊醒过来。
“嗯,你来啦。”
看到来人,伊恩·迈凯伦道:“我知道你会来,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
说话的同时,他频频点头,却是向来人身边的人致意。
“抱歉,我回来的有点迟。”
王伦把保温杯递还给他,道:“你身体怎么样,还有多久才能出院?”
“我没事。”
伊恩·迈凯伦一边回答一边欲要站起来道:“要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如果不是为了我,马科也不会……”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马科的确是可惜了,不过,活着的人也无需活在自责和内疚之中。
否则的话,他的死,毫无意义。”
王伦将他按回椅子上,摇了摇头,道:“你们的仇,虽然我已经报了,但是人却不会活过来。
所以,往前看,感恩、纪念、缅怀,与你继续活下去,带着他那一份一起活下去,一点也不冲突。
迈凯伦教授,这些话,以你的年纪应该也用不着我再多说一遍。”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轻轻的捏了一下,随后,视线转移,脚步也随着视线一并移动了过去。
房间里多了四个人,四道呼吸声,兼之刚才比正常说话声音略低一点的对话,这些动静,都没有吵醒熟睡中的斯坦。
王伦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与上次见面时不同,他模样变化的有些大。
原来梳的很整齐的头发乱了,浓密度也比以前低了不少。
摘掉眼镜后闭目沉睡的他,眼袋深深的,脸颊也消瘦了许多,颧骨至太阳穴这一片,色泽深浅不一的老人斑看上去令人感觉触目惊心。
他裸露在被褥外面的手背以及咽喉部位,能明显看出来他的体重有过暴降的痕迹。
他看的认真,看的仔细,不妨,手心里忽然被塞进来一只小手,王伦顺着方向去看,却是托比·迈奎尔。
他抿着唇,小脑袋瓜子在牵着的人和躺着的人之间来回徘徊,看着。
也许他的动作是无意的吧。
王伦却意识到,因为自己的造访和沉默,这间本来就不大的病房中又增加了一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氛围。
而托比·迈奎尔在这方面向来敏感。
王伦拉着他,向外、向回走了几步,走到伊恩·迈凯伦身边时,轻声道:“等他醒了通知我一声,我再来看他。”
“好。”
“嗯,你也好好休息,如果医生确定你没事了,就早点出院吧,照顾斯坦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进行的。”
“……”
伊恩·迈凯伦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见状,王伦便道:“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回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