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代的小妖们,都松下山,以及将这一代的五个能够成就合道半仙,登临绝巅的天罡的身份,也隐藏起来——不,既然有这样的谋划,那这山中的天罡,或许并不止五个!
总而言之,不管天罡有多少个——万灵山的打算,就是以万灵山现有的力量,在万灵山倾覆之前,以兑子的方式,或者说以其他的方式,换掉人类修行者当中的高层力量,然后被他们争取出成长的时间,等到太攀他们成长起来的时候,一个,或者说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合道半仙级别的巨妖,已经是足以在这浮生天地当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将万灵山的传承,重新的接续起来。
最重要的是,经过了这一次的倾覆之后,新接续起来的万灵山,对于人类修行者之间局势的变动,必然会更加的警惕……
“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虽然自以为将万灵山中的谋划,揣测清楚了一部分,但太攀心中的犹疑,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消减。
这已经不是壮士断腕了——而是断的只剩下腕。
“大么?”风孝文摇了摇头,“最初的时候,我也是和你一般的想法。”
“但如果你知晓了天师府如今聚集了多少的力量,你就丝毫不会觉得,这代价太大!”
“上一次八位合道半仙突袭万灵山,只是一个试探!”
“而光是试探,就出动了整整八位合道半仙,你说,站在天师府这一边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风孝文的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正是这如同深渊一般,不起丝毫波澜的平静,才越是叫太攀心中的压抑,无止无休。
太攀抬起头,目光穿透这洞府的山壁,山壁之上的穹天,那无尽的星辰,以及茭白的月光,都在这一刻,被那浓浓的阴云笼罩。
风雨已至。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良久之后,太攀才是重新的低头,看着面前的风孝文。
“如果说将这天地之间的局势,比作一张棋盘,天地当中的修行者,以及凡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那接下来,这棋盘上的执棋人,你便是其中之一了。”
“作为棋手,你自然是该知晓这些。”
“否则的话,在这棋盘上,你提起棋子的时候,又怎知晓,从何处着手?”
风孝文这个时候,终于也是抬起了自己的头颅,和太攀对视着,目光当中,满是期许。
“怎么,你害怕了?”
“若是易地而处,换做前辈你,你难道就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风孝文低沉的笑着。
“当你坐上这棋盘的时候,这棋盘上,属于万灵山,属于妖族的棋子,已经是几乎被绞杀殆尽。”
“纵然是你坐上了这棋盘,也没有谁会指望你,妙手屠龙,一子落而局势逆转。”
“你要做的,只是以棋手的身份,在这棋盘的夹缝之间,挣扎求存,令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态,登临绝巅。”
“如果在这过程当中,你能够挽救下更多的族人,那自然是更好。”
“但救不了,你也无需介怀。”
“一个甲子一轮帝浆流……纵是万灵山倾覆的时候,这天地当中的妖灵,只余下你孑然一身,但等到你登临绝巅的时候,妖族的踪迹,也早就在这天地当中,重新的出现。”
“而在那个时候,作为胜利者的人族也好,天师府也好,对待妖族,自然不会有先前的警惕。”
“我还是不明白。”太攀摇着头。
“纵然是万灵山倾覆,以众位山主的实力,想要在这天地之间,占据一隅之地,保全万灵山的传承,也不是难事。”
“但众位山主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一种最决绝的方式?”
“为了看一看天师府的底牌!”
“天师府串联各派,若非是确定天师府有着足够的能力,倾覆万灵山,那他们绝对不可能纠集出这样的力量来!”
“山主长老们,要看看,天师府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底牌,才能够叫他们,在压制住各大宗派内部,另一部分合道半仙的同时,还有着倾覆我万灵山的底气!”
“而想要叫他们将这张底牌给掀出来,那就非得倾尽万灵山一山之力不可!”言语之间,风孝文的声音,也是多出了几分狠戾的颜色。
“若是不将他们这一张底牌给掀出来,那这手段,就会成为悬在万灵山头顶,悬在所有妖灵头顶的一柄利刃,叫所有的人,都无法安心的修行。”
“反之,这掀开来的底牌,就不再是底牌。”
“纵然是这底牌掀开之后,万灵山倾覆于当场,但在这之后,这一张底牌对万灵山的威胁,就已经少了无数倍。”
风孝文起身,在这别府当中来回几步,别府之外,呜咽的风声,从山壁的缝隙之间呼啸而来,吹拂的两人的衣衫,猎猎而动,山壁上两人的影子,也是随着那摇曳的火光,张牙舞爪。
“风前辈说这么多,一时之间,叫我如何能接受得了?”看着那张牙舞爪的影子,良久之后,太攀才是苦笑着,“况且,前辈也说了,前辈的身边,还有着内奸不曾被查出来。”
“放心。”
“三天之后,无回谷中,一切都会有一个了断。”
“而那内奸,也必死于无回谷中!”
“前辈想要借那无回谷之局,带着那内奸一并赴死,怕不容易!”
“天师府既然将这消息昭告天下,那自然就猜得到前辈的打算。”
“既然如此的话,无回谷中,说不得会有合道半仙主持局面。”
“前辈若去,只怕是白白枉送性命。”
“合道半仙!”风孝文的脚步,陡然停下,“若是有合道半仙前来,便是求之不得!”
“这一场倾天之劫的大幕,以一位合道半仙的性命来拉开,倒也是相得益彰!”
风孝文声音铿锵,气势昂扬,全然没有了先前的低沉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