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郁陪着李灵幽用过了晚膳,趁着她沐浴时,他也回求贤阁洗了个澡,又饱餐了一顿,再回到隐香苑时,墨书已经在寝室中练字了。
李灵幽换了一身酡红色的寝衣,挽着一只简单的螺髻,仅戴一枚红翡翠滴珠玉簪,倚在床头打络子。
她手边放着一个杏红色的小笸箩,里头装着五颜六色的彩绳,还有一盒各式各样的玉珠子玉坠子,都是顶好的料子,拿来做戒面都稀罕,却被她拿来串绳,简直暴殄天物。
阿娜尔怕她伤了眼睛,叫两个小太监抬了一架宴客用的火树银花连枝灯进来,立在床尾,将数十盏灯托都点上进贡的烛火,照的满室辉煌。
殷郁从外面走进来,很是被闪了下眼睛。
李灵幽扯着袖子挡在面前,催促道:“快灭掉几盏,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殷郁快步上前,不等阿娜尔有所动作,抬臂挥袖,一阵劲风扑灭了一半烛火。
李灵幽不知他来了,闭着眼睛道:“好了吗?”
殷郁回头,见她红袖遮面,隐隐透着冰肌玉骨,他心头一动,只觉得那红袖像极了一条红盖头,惹得他浮想联翩,一时间忘了应声。
李灵幽察觉到光线暗下,睁开眼睛放下手,就见殷郁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的光亮,竟比那火树银花还要灼人。
李灵幽为之一怔,继而浅浅笑道:“怎么这会儿才来,我还当你不来了呢。”
殷郁满脑子都是一个荒唐的念头,颇有些魂不守舍,盯着她红唇开合,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您说什么?”
李灵幽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殷郁回过神来,心里暗骂了自己一通,强压下那股痴心妄想,不舍地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低声回道:“就算是天塌了,我也会来的。”
莫说是天塌了,就算是立即死了,他今晚也得过来。
李灵幽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嘴上轻斥他:“口无遮拦。”
殷郁乖乖认错:“公主恕罪。”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阿娜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两个小宫女则不敢吱声。
墨书坐在那里竖着耳朵,听出他们字里行间糅杂的甜腻,盯着满纸黑白,一个字也写不进去。
李灵幽让阿娜尔给殷郁搬了一只圆凳放在床边,叫他坐下,拿起刚刚起了个头的络子继续编织。
玉笋似的十指在彩绳中穿梭,或勾或挑,很是赏心悦目。
殷郁盯着她的手指,没话找话:“公主在做什么?”
“马上就到端午了,我打只络子来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