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冽闲闲摆了下手,那捧着承盘的婢女便重新覆好锦帕,垂首退了出去。
那婢女退出身去,房门闭合之际,外头有人影一闪,却是无洛走了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婢女托出去承盘,轻声道:“三殿下平素生性轻薄,最爱流连花丛,如今一朝定下亲来,恐是大家都始料未及呢。”
赫连冽只是沉吟,左手手指缓缓捻着袍角,眉目间微有深思的沉意。
似是知晓他此刻所思,无洛顿一顿,不由道:“那三小姐也算有些本事,凭着太史令一番谩辞哗说之言,竟真的绝了三殿下婚娶班家二小姐的心思,转改了大小姐。”
赫连冽幽幽一笑,目光似无意间向下一扫,落在了身前的书案之上。
层层叠叠罗放的简策与帛书中,却是极为突亢的跃出一点莹丽之色。那是支女子所饰的珠钗步摇,样式并不甚华丽,所嵌珠玉也不是名贵之种,不免显得有些过于简易寒酸了些。
赫连冽伸手拿起那步摇,细细把玩在手中,只凝视沉吟不语。
就在几日前,忽有守卫来报,门外来客求见。报名只说是班府友人。
他本与班府并不怎熟络,当下一听,便已有了思量。
遂命守卫放人进来,稍时片刻,只见来人款步姗姗,衣不重彩,虽不施脂粉,却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淡雅。不是那位班家三小姐,又是谁呢。
她此番前来,倒是不曾言语遮掩,而是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赫连冽本静静听着,待听得太史令一处时,眸中已是微露惊讶之色。
他的惊讶,并非是惊班楚心竟知钦天监实为他的人,而是这场骗局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而这人,须得在父皇面前说得上话。
他惊的,乃是这样的人,却能为班楚心所用。
赫连冽坐在椅上,静静观望着面前的女子,平和的神情下是几分不曾显露的审视。
“三小姐善与人交,总也入宫无几次,便会得如此密友,肯为三小姐在父皇面前冒险进言。”
听闻此言,班楚心只淡淡一笑,“算不得密友,不过与楚心同七殿下一般,点头之交罢了。”
赫连冽眉眼微挑,不由笑道:“既如此,三小姐何以认为,我会相帮于你。”
“正如你所言,你我不过相交泛然,情谊甚浅,而你处心积虑要算计的,却是我三哥。”
似是早已猜到他会如此,班楚心轻叹口气,抬手拔下发间一柄步摇。
待将那步摇递至赫连冽面前,班楚心轻声道:“此簪为证,此事权当是楚心借下,待到他日殿下何时讨要,它便是凭证。”
赫连冽眸光幽深,落在那步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