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章越默默地给蔡确点了赞。
章越驻马门前让黄好义投了帖子,片刻后吴家边中门打开前来迎接。
吴家在家主事的乃吴安仁,乃吾方的长子,在汴京时曾往章府拜见章越数次。
吴安仁一见章越即道:“真是建公。”
“建公此番回乡,我派人问询数次,可惜都没到面。”
章越笑道:“舅兄,我不愿打扰旁人,只求为乡清净而已,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专程进城一趟。”
吴安仁心底一凛,当即陪着笑。
章越心知吴安仁如今替吴家守住祖宅。他记得吴家的祖宅原来便有五十余亩,如今又扩了二十余亩。
章越也不好意思说,当年这吴家自己来了数趟。
到了正堂,听到楼上有些细碎的脚步声,章越抬起头,却见楼上的帘后有着隐隐约约站了不少人。
章越知这屋子格局。
正堂上建有楼阁,楼梯都隐得极深,方便让家中未出阁的女子住在楼上。
如果有客人来,或是挑选女婿,待字闺中的姑娘可以从楼阁的帘后看一眼堂上的客人如何如何。
或许是哪位小姨子在看自己。
隐隐听得有声音传来‘章相公真好相貌!’
‘人中龙凤!’
“记得以后照章相公这般择婿!”
声音说得很小,奈何自己耳尖。
章越看了吴安仁一眼道:“此番回乡,我不由想到当年我十三四岁时过仙霞岭至太学,这一路上不太平,先遇到食菜事魔之人,之后在淮水我与安诗郎君一并遇到劫江贼,二人险些丧命。”
吴安仁道:“此事我也曾听说,甚是惊险。”
章越问道:“本乡治安甚好吧,有无此等事,若有我上奏朝廷,查一查,办一办!”
吴安仁道:“本乡绝无此事。本乡百姓一贯遵纪守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章越剥了个橘子,看着吴安仁神色。吴安仁笑道:“只是有些蟊贼,料想本地官员也可料理。”
章越笑道:“这便好。”
“本朝这些年,官员以闽籍官至宰辅有五六位,之前曾鲁公,陈升之,再到吕吉甫,老泰山,如今则是我与持正等等,舅兄道是为何?”
吴安仁道:“这我倒是不知了。”
章越笑道:“曾鲁公以水利兴,陈升之凭青苗起,因为咱们闽人敢舍得,能危身奉上险不辞难。”
吴安仁心道,你这话一半一半吧,你章相公显然就不是靠危身奉上险不辞难上位的。
不过吴安仁面上道:“忠允二字最是当得。”
章越道:“官家要变法,普天之下是我等闽人楚人冲在最前头。”
“而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
吴安仁心道如此王子京之辈,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他道:“建公见教得是。”
章越道:“王子京榷茶法,舅兄如何看?”
吴安仁迟疑了片刻道:“过严过厉过苛。”
章越重新看向吴安仁。吴安仁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不过也是大势所趋。”
“相公这一次下乡,可听到有民谣言‘清明采得三月枝,官家催课如催死’。”
章越道:“这一次我虽致仕居乡之人,但民间疾苦自不可不察。但眼下建州茶课为当务之急,吴家以后可否禁私允?”
吴安仁忍不住道:“相公,实不相瞒,官给价实在太低……”
章越道:“官给价是官的事,我只问吴家行不行?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吴家去年走漏的私茶有多少。”
“朝廷对此事绝不会姑息。今日是我坐在此与你们说话,要换了蔡持正……御史台刑枷上的铜钉式样,尔等绝对不想见识。”
吴安仁自然知道蔡确的凶名。
他道:“求相公给我们划出一条道来。”
章越道:“按我说的办,我保你一生一世富贵平安!”
“谢过相公恩典。”
“先别谢,你下面有一房话事名叫朱迟?”
“有的,不知相公寻他作何?”
章越道:“此人与淮上劫江贼有所勾连,将此人交给我!”
吴安仁一听心底大骂,好个朱迟,真要害死我。
章越见吴安仁服软点点头,摆平了建州世家,下面就要入建州摆平王子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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