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航自顾奋力地揭着邮票,沈梦昔心乱如麻,恨不得一把撕开信封,看看信中内容。
“姑姑!姑姑!”何宇航喊她。
“啊?你说什么?”
“你帮我把邮票撕下来呗!”
“这个啊,你最好用湿毛巾轻轻沾着信封背面,等信封软了,再慢慢揭下来,再把邮票贴到玻璃上抚平,干了就是平平整整的邮票了。”
“啊!小刘叔叔!我要一个湿毛巾!”
何敬瑜一把夺过信封,“行了,别胡闹了!”
何宇航又要哭,沈梦昔一把抱住他,“嘘嘘嘘,你是男子汉,不要总哭。”
何宇航委屈地胸脯起伏,冲着何敬瑜说:“你看你!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呗!非得抢!”
一句话逗乐了大家,何敬瑜也哭笑不得。
何鸿志放下筷子,“敬瑜,是我的信吗?”
何敬瑜迟疑着。
“拿来吧。”声音坚定。
何敬瑜只好将信放到父亲手中,何鸿志看看信封,站起来,“我有点累,你们慢慢吃。”
大家都站起来。
“坐!你们吃你们的。”何鸿志拿着信上楼了。
沈梦昔悄悄上了楼,齐有恒见了,轻喝,“珠珠!”
沈梦昔扮个鬼脸,蹑手蹑脚上了楼。
书房门关着,沈梦昔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有悲伤的哭声。
沈梦昔慢慢靠坐在书房门外,何鸿志哭,是刚刚听闻她的死讯,还是听闻了王守卿的死讯呢?
齐慧慈上来了,“哟?珠珠你怎么坐地上了?”
沈梦昔假意揉着眼睛,“三姑,我困。”
“那到三姑床上睡去,坐地上凉着可不好。”
齐慧慈敲敲书房的门,好半天,才听到应声,她进去又关上了门。
沈梦昔听了一会儿,还是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无奈下了楼。
十几分钟后,齐慧慈下楼,何敬瑜关心地询问。
“唉,是那位。信上说,已经去世两年半多了。那位王先生安葬了她不久,也去世了。他们的儿子退休后,也从美国去了德国定居,这次来信的是她的孙女,说是准备将祖父祖母的骨灰移到国内,辗转得到咱家地址,就写了信来。你爸现在非常非常难过。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吃好了,就散了回家吧。”齐慧慈眼睛微红,显然也是哭过。
“八九十岁,这也是正常,姐,你劝劝姐夫,别太伤心。”齐有恒说,“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说完却四处找不到女儿,“哎?我姑娘呢?”
沈梦昔躲在沙发背后,泪如雨下。
猛然听到王守卿的死讯,她的心,忽然一抽一抽的疼,那一世,她是在睡梦中突然离去的,没有与他告别。她的灵魂复生,心底就总觉得他也仍在某处等着她。
——原来,他已经死去。
她以为自己早已看破一切。但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