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能乘船,路程就太远了,沿途还得翻越多处丘陵。
三姑娘属于西行逃难人群第一梯队,又三日脚程,已到大舅家。
一进门,三姑娘便着急问:“舅舅,母亲可到了?”
“你没和你母亲一起吗?她还没到啊!你别急,快坐下!估摸着应该在路上!别急哈!”
大舅说罢,去后院舀了一勺水递给三姑娘。
三姑娘一饮而尽,继续问:“那我二哥呢?怎么没见他。”
“他参加红军了。”大舅说。
“我们这正在进行土地改革,我们家分了几分好地,以后啊,种出的庄稼自己拿大头!”大舅兴奋地说。
“大宝身体不好,但种种田还是没问题的。现在天下不太平,老百姓也没有好日子过,为了好日子能长久,我们响应红军的号召,让二宝参军去了。”
大舅跟三姑娘耐心地说。
“红军!”三姑娘第一次这样听说这个词。
回想起去年8月闹市口的被杀事件,仍心有余悸!
当时疑虑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勇气面对枪戟刀斧如此镇定!
什么样的信念让他们不畏惧生死!
“三丫头!”
母亲竟然到了!
这么远的距离,看着母亲的布鞋,三姑娘一阵心酸:“望着它,仿佛会感到一种细细密密的疼痛,从骨髓深处延伸出来。软底、红绸、绿带,三寸金莲。莲花绽放,满池污浊却一丝不染。黄金不朽,历经万年仍色泽如初。金、莲,放在一起,是对它最好的称呼。可世人知道吗?莲花之下的一池淤泥里,盘根错节……”
三姑娘抱起母亲,泪流满面。
四弟、五弟也跑过来,母子四人哭作一团。
“她大舅,真是打扰你们了!”父亲说。
“不打扰、不打扰,家里有地方住!”舅舅热情地招呼父亲,又带着父亲到了后院,指着里面的一间大房,“二宝参军去了,你们一家就住二宝的房。”
“参军?!”
父亲听了,有些吃惊地说。
舅舅又耐心地跟父亲讲了村里的近况。
母亲听罢,拉着四弟、五弟进了房间,让三姑娘带着两个弟弟一起打扫屋子,自己又出来了。
舅舅已回自己屋里了,母亲跟坐在客厅的父亲说:“你别担心,二宝的事我得空再问问我大哥。”
“怎么能不担心,现在外面这样打仗,二宝不知道到时候还回不回,三丫头这亲事……”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罢,母亲脸上也是一片愁云。
“这年月,能活着就已是幸运。婚事什么的就随缘吧!我也不强求了!”父亲叹了口气,说道。
客厅外面,三姑娘听见了父母这番谈话,转头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