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站里跟高志航通气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让他误会成这个样子，冯慕华不仅感觉到一阵无语，不过，他作为一个基层军官，又是此次行动的具体执行人，是万万不敢去质疑上峰的决定的，见高志航是动了真格的，忙尴尬地笑了一下，道：“高大队长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审查你的。谁不知道高大队长尽忠报国，为了将来能跟日本鬼子决一死战，打回东北老家去，没日没夜地苦练飞行技术。你闻鸡起舞的精神已经传遍全军了，我们组长还整天拿你的事迹来激励我们，要我们向你好好学习呢。我们尊重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回来审查你呢。”
一席话说的高志航十分地受用，不由地破怒为笑，原来冷冰冰的脸上一瞬间控制不住地挂起了一丝笑意。他是英雄不假，但说到底还是人，是人就喜欢听奉承话，这一点放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而且，冯慕华说的都是实话，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高志航一直都在卧薪尝胆，没日没夜地苦练飞行技术，就是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在天上与日本人较量一番，开着飞机打回东北老家去。
不过，令高志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内心的想法居然被这位年轻的中尉看的透透的，要知道，这些话他可是跟谁都没有说过，因为自从九一八事变，东北军丢了整个东北以来，他们在军队里就抬不起头来了，见人都是绕着走，那些豪言壮语也都不敢说了，害怕受人嘲笑。高志航也只是默默地忍辱负重，一遍又一遍地苦练飞行技术，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他的心声，因为没有必要，没想到自己的心事竟然在今天被这个年轻人说破，这令高志航瞬间有了一种知己的感觉，看冯慕华越看越顺眼，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忙站起身来，给他们让座，笑道：“不知道这位兄弟有什么事需要我高某人的配合，只要是公务，只要是我高某人能办到的事情，我高某人一定全力协助。”
见自己的高帽攻势去了作用，冯慕华心里颇为自得，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心思坐下来跟高志航细谈，连忙向高志航敬了一个军礼，一脸正色地说道：“多谢高大队长的美意，只是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坐了。实不相瞒，览桥航校内出了内奸，我这次前来贵处，就是奉了我们站长和组长的命令前来捉拿奸细的，还请高大队长配合我们的工作。”
“内奸？”高志航闻言不禁一脸惊愕，他久历军旅，知道日本间谍的厉害，据说他的老东家东北军的首领张作霖张大帅身边就有日本间谍，当年他从北京返回沈阳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日本人会加害他——因为他欠日本人的军火债务欠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当时贷款的时候是以整个中国北方作为抵押的，所以日本人不会让他轻易地放弃中国北方，否则的话他们就血本无归了。
可是，出乎日本人和所有观望人士意料的是，当时北伐军势如破竹，大有一统中国之势，张作霖在中国的北方已经站不住脚了。
张作霖也知道日本人不会轻易放他走，但是问题是他也不想走，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谁愿意就这么放弃了，但是他不走人家老蒋不同意，一直在派军队撵他，最后没有办法，张作霖决定放弃山海关以南，撤回到东北老家。
不过，张作霖也不是傻子，他能从一个刀口上舔血的马匪混成名气响当当的东北王，又做了北洋政府最后一任首脑——安国军政府大元帅，相当于黄袍加身，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张作霖已经想到了日本人可能会害他，因为他这一把让日本人赔惨了，而且又拒绝签署所谓的《满蒙协定》，可以说是欠账不还的行为。
此时张作霖跟日本人的关系就好比欠高利贷的人与黑社会的关系，张作霖借了日本大规模的高利贷，最后不仅不还钱，还拒绝签署抵押协定，导致日本人损失惨重，而日本此时就扮演了黑社会的角色，既然你还不了钱，那我干脆就要你的命好了，最起码还能出口恶气，警示警示其他的欠债人。而且，日本国内也有一部分天真的人士认为，只要张作霖一死，那中国东北肯定会大乱，到时候日本人就可以浑水摸鱼，趁虚而入，从而攫取巨额的利益，所以他们就一手导演了皇姑屯事件。
张作霖也不是傻子，他跟日本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深知这群人的狼子野心是如何的险恶，表面上对人恭谦有礼，实际上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不榨取别人的最后一丝价值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他在启程返回东北的时候，故意更改了三次行车日期，中途还换了个车厢，但是日本人还是精确地爆破了他所乘坐的那节车厢，将名头响当当的张大帅炸了个重伤不治，没几天就去世了。
由此可见，张作霖身边肯定是有日本人潜伏的间谍的，要是没有间谍提前报点的话，他们不可能精确命中张作霖，他们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只可惜的是，这名日本间谍是谁，至今都没有眉目，他就像是一粒尘埃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中，人们至今都未找到关于他的任何一丝蛛丝马迹。由此可见日本间谍的厉害。
曾经身为张作霖老部下的高志航自然知道皇姑屯事件，在他看来，这次事件是后来的九一八事变的伏笔，若是日本人的此次行动没有成功，那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地发动九一八事变，毕竟张作霖的手段还是摆在那的，日本人跟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从来都没有在他手上占过一丝丝便宜。
而张学良跟他老子比起来水平可就差的远了，九一八事变的策划者之一，被人称为日本的大脑的石原莞尔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给我一把木刀，我就可以对付张学良的三十万东北军。”由此可见，张学良张少帅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