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怀信久久不语,孟轩鹤又咳嗽了两声。
穆怀信回神,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
孟轩鹤用疲惫的语气道:“穆中丞,想好了么?”
穆怀信的脸已接近酱色,“这......”
“没事儿,不急,你慢慢考虑,朕有的是时间等你。”
穆怀信跪到了地上,简直快哭了,“皇上!”
何苦为难老臣?
孟轩鹤语重心长道:“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朕都明白。朕就想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以张文昌其人,就算是他将所有原本林万里手中的权力都揽到自己怀里,他能够成为第二个林万里么?”
自然不能。
穆怀信可以肯定,不能,不可能。
林万里的忠义,豪气,魄力与军事才能,百年难遇一个。
跟张文昌做了多年的亲家兼同僚,张文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
皇上这话,似乎点醒了他。
这时,他又听见皇上说了一句话——
“朕也不会让张家成为第二个覆败的林家,朕没那么狠的心。”
穆怀信听到这句话,着实汗颜。
林家一事,张文昌最后做的真的绝。
其实,与张文昌这样的人为伍,也蛮危险的。
张文昌看向皇上,这位年纪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的帝王,懒懒地靠在那儿,漆黑的目光里氤氲着不容忽视的威势,看来,之前关于皇上因林皇后倍受打击的传言都是假象。
皇上打的一手好牌啊。
先利用他与张文昌扳倒了林万里,现在又要利用他对付张文昌。
不过,这一刻,穆怀信心中的天平更倾向于了这位年轻的皇帝。
这一个月的障眼法,让穆怀信相信,皇上绝对有能力驾驭住张文昌。
......
建章宫的大门口,张新柔、张庆与池夏站在那儿,身后是婕妤的仪车及驾车太监,随车宫人,及随侍宫人,远远看去,一行人浩浩荡荡。
张新柔一袭鹅黄色锦衫,外罩一件薄若蝉翼半透明烟萝纱衣,上头精细地绣着开的正盛的牡丹花。她薄施粉黛,芙蓉面,勾魂眼,风流多情,眼眸里光彩如虹,流光熠熠,对守门的侍卫巧言如蜜,奈何对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风姿凛凛,丝毫不为所动,不给她一点情面!
她气的银牙几乎咬碎。
身后的张庆见主子如此受辱,朝那侍卫喝道:“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你可知道你眼前这位是谁?”
侍卫面不改色道:“不管是谁,皇上说了今日任何闲杂人都不准踏入建章宫一步!”
张新柔沉了口气,强忍着耐心问:“是不是非要我把你们的校尉大人叫过来,你才肯放行呢?”
侍卫肃声道:“卑职不知校尉是何人,卑职属建章营骑,只听皇上的!”
张新柔细眉拧起,沉吟着,“什么建章营骑?这才几日,皇上就把护卫建章宫的南军给撤了?”
侍卫不哼声。
张新柔既惊讶,又无力,想一个月前,她带着宫内妃嫔,拖着王氏那个贱人入建章宫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如今,建章宫的宫禁已今非昔比。
皇上这是针对她呢。
她又好伤心,好委屈。
她对皇上一片痴心,这些年来侍驾也尽心尽力,到底哪里得罪了皇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