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座的垂眉敛目之人,正是萧伯鸾和明王都没接上的万勰帝。伺候在侧的,自然是何吉安。
“陛下,微臣无能,请陛下降罪。”李知府一进屋便跪下了。
万勰帝缓缓地抬起眼,审视着眼前的臣子:
“你平日就是这样判案的?”
李知府匍匐在地:“臣有罪。”
“去,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是问清楚东家是谁,还是问清楚多久能给钱?
如果只是要问清楚多久给钱,何必叫自己进来?如果皇上要对自己亲儿子动手,要让他当这把刀,以后还怎么混得下去?
他埋着头,好生劝谏:“陛下,此案不过民间纠纷——”
“嗯?”万勰帝声音波澜不惊。
注定要当这把刀吗?李知府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回公堂,惊堂木一拍,对账房先生叱道:
“既然你无法作主,你东家姓甚名谁,叫他来府衙回话。”
怎么又扯上东家了。
账房先生只恨自己刚才没有先应承下来。又看了那工头一眼,觉得他根本不似普通工头那么简单。外面的家眷吼上几嗓子,李知府自然不敢乱来了。
好在平日就做好了准备,真要说东家,便也说得出来。
“禀知府大人,草民东家姓黄名升,人现在关外。刚才草民不敢应承立刻支银子,就是因为东家不在,这么多银钱,草民无权支出来。”
“那他何时回来?”李知府只得这么问。
“草民确实不知,东家的行踪,岂是我们下人能知道的。”
“那要这么说,若你们东家死在关外了,我们的钱就永远要不回来了?”王工头更急了。
“你们怎能咒我东家?!”
“我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们东家吉人天相。”
李知府头又大了。这是无解之案,他揉了揉额头。
只听见申小菱轻飘飘凉飕飕地说道:“不是都写好字据了吗?按照字据办就好了啊。”
对啊,字据在呢!
李知府强忍住拍自己脑门的冲动,目光聚集在那十多张字据上。
用铺子作保。
乖乖!他要再看不出这是申家留下的暗手,就是一头蠢驴了。
她早知道这铺子要被明王收去,才写了用铺子作保。投鼠忌器,账房先生无论如何,也不敢让明王出面处理此事。
李知府决定快刀斩乱麻,惊堂木一拍,沉声说道:“此案已清楚明了,以字据为证,自要款之日起十日内,如无法支付所有欠款,便将店铺转让用于抵债。”
公堂后的小屋内,何吉安悄悄打量着万勰帝的表情。
似乎不恼也不怒。
“陛下......”他上前轻声问道,“可要着人让殿下速速返杭?”
“不用。”万勰帝手一抬:“他还有他的事要办。此事勿要让他知晓。”
“是。”何吉安心头怪异:明王不是在船上,还能有什么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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