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柒诚的动情是潜移默化的。
近在眼前,却又总觉得远在天边。
杯中酒是佳人影,佳人眼中无星辰。
无心亦无人。
纵然美人在侧,温言笑语。纵然是明面上的相见甚欢,他总觉得二人之间隔着银河一般的距离。彼此有一堵墙隔阂着,看不透。
那一夜他知道她迟早会来,果然来了后,又生生觉得仿佛是为了情感之外的,类似于尊严的东西。
如斯美人,傲冷固执。
他虽然能感觉到,他在她身边时候,给与对方的温热。但仅仅只是温热而已。
宴席上,他观察着。
寒酥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恭敬,对着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才会带着对长辈的敬意与关切。
而旁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
夜色四合,三更鼓响。
王府内的灯火灭了大半,他在房中瞧着书卷。书里是她的影子,热茶温酒,酒杯里是她的蹙眉。
他起身开了窗户,连月亮也是她坐在房屋上的样子。
“寒酥啊寒酥,为何我总是看不清你?帝后这般安排,其中深意你是否能明白?”
他这般自言自语道。
良久的相识,他明显的察觉到她对于这身份是存疑的。而今日与萧家人的相处,分明这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情分?莫不是骨肉之间呼应?
他在窗边,盼着黑夜快些过去。盼着早一些瞧见她,只是在她身边,心底亦是欢喜的。
是夜,无眠。
寒酥早悄悄备下了人参片,舶豆碎,鱼腥草,薄荷叶,红枣衣。熬制成了一壶茶,凉在桌上。
只睡了两个时辰,醒来便喝下了一壶茶,精气神立刻提了起来。
房中远处灯只有两盏,昏暗色。
她将悄悄带进来的夜行衣穿了,裹上头巾,面巾,着一双棉布做底的鞋。将火折子与并入了萧府用的沉香的无烟蜡烛藏好了。
床上布置成了有人安睡的样子,床前的地板上轻吹一阵特制的黑色轻灰。又将蜡胶纸贴在门栓之上,一旦有人开门,定会破裂。
桌上放置着夏侯燕给她的信,卓贴上沾了红印泥的头发丝,信盖在上头。
窗户一早教人敞开着,离去前又在地上吹了一层灰色黛粉。门框上涂上了一层类似于漆的质感的蜡层,触之不沾手,却会留下印记。用薄宣纸涂了颜色一按压,便能得道掌纹。
轻越出去,房屋顶上风声不止。她全身的汗毛几乎竖立起来,呼吸间觉得嗓子都是痛的。
借着风声,她贴在视觉盲区的瓦片上,运起真气,暖了身体。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心底想着:“还好曾经是个暗卫,看家的本领到底还没有丢的。”
见四下安全,才跃到另外一处楼宇的瓦片上。
皇后即将还家,可不是闹着玩的。白日有客,阖府上下自然忙碌。
四周熟悉,一处处的蛰伏过去并没有发现异常。好在她不是见了安全便放松警惕的人,越是到了老太君的院子,越是小心翼翼。
她去的方向正是瞧不见的盲区,匍匐在瓦片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风声的间隙里,她沉起内力仔细听着。三个方位中,有隐约的浅极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