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依照旨意将那件宝物送去钦天监,萧裕令又跪下道:“臣女替父亲谢陛下娘娘褒奖,圣恩昭德,愿陛下圣寿无疆,娘娘福泽四海。”
皇帝的笑声听不出更多的欢喜,眼前这个容貌肖似常山的孩子,比她更机敏乖顺。
而多年前,从战战兢兢里走出来的萧秋水,狂悖无礼,时常把皇帝这个老师气得半死。奉承顺意,是全然不可能的。
也正是皇帝多时的维护,偏爱,大抵也消弭了许多因血缘无关,而不可存在的亲情。
皇帝瞧了一眼殿中的萧景氏,萧家族人在后来的拥立中,立下大功。蒙澜兵马溃散后,萧秋水的亲弟得了几万兵马,驻守东疆。数年以来,也成为了地方之上的一小股势力。
便借着皇后的欢喜,与奉礼的事儿道:“令儿聪慧,在皇城中亦有才女之称,今日奉宝有功。皇后觉得得赏赐什么才好?”
萧裕令当即跪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女不过是替族中奉了一方天家赏的玉石,不敢邀功。”
皇后笑道:“陛下的恩典,你怎敢推辞?便是陛下不嘉奖于你,本宫也是赏的。不过陛下恩赏一向厚重,她小小女儿家的如何能承受,莫要折煞了她。”
未等皇帝说话,她便吩咐寒酥道:“聂女官,本宫珍藏了一件贝母骨扇,你去取来。”
寒酥拜了拜道:“下官遵旨。”
走出宫门,寒酥看了一眼朱红色的门。不停步的带着宫人去寻找管理库房的掌侍,心下想到“这便是皇后的厉害之处了,寻常取东西,当安排宫人去。无非是提醒皇帝,自己以一介平民之身,居皇城,得宫殿,享官职,受富贵。可不能委屈她娘家人才是。原来这许多年过去了,皇后还是喜欢拐着弯说话。”
那贝做的折扇虽然好看,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萧裕令得了扇子,再四谢恩。
皇帝又道:“朕想着封这丫头为郡主,东方有岛,仙山琼阁,便赐号琼元。这丫头也好常常入宫陪伴皇后,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此刻应承下来,带着宫人行礼谢恩。
萧裕令再三谢恩,并未露出过多喜色,而那眼角的得意却是藏不住的。
寒酥起身时瞧见她与多年前萧秋水酷似的容貌身型,料想今日的事情,并非偶然。
房中喜意充盈,仿佛聚齐了能将人烘托得飞升的欢喜。这欢喜里的颜色,有制衡,有计算,有揣度,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的色彩。
而退出殿门,一步步走出坤元殿后,呼吸着外头有些湿润冷意的空气,寒酥才觉得透过气来。
四下并无什么当值的人,悲伤寒浸浸的。
“你算计着的皇家恩宠,今日在殿里,是否觉得过往有些可笑?”
寒酥听得燕王的声音,回身拜了拜道:“见过燕王殿下,下官不知陛下是何意?”
夏侯燕嘲讽道:“无论你在这皇城里如何曲意逢迎长袖善舞,在权贵面前,不还是站立低眉?舍了半条命换来的,不也是挤不进去的隔阂与低人一等的可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