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的前军与敌前锋接战半个时辰,勉强打了个旗鼓相当。杨义臣看的不耐,又命武贲郎将王辩引两千人上前支援。然后,隋军就输了。
他们输在人数上。
除却交战的沈光与王辩,杨义臣的本阵就只余六千兵马。就在沈光与王辩压住阵脚,尝试反攻的时候,敌军左翼却突然向前运动,直奔杨义臣的中军,尝试包抄。
几乎是下意识的,担心主将安危的两人同时引兵回援。结果隋军阵型大乱,进而发生溃败。杨义臣的中军被溃兵冲击,匆忙撤退。要不是半路遇到清河郡丞杨善会引五千府兵来援,怕是连大营都回不去。
此刻,沈光与王辩被按在营中打板子,无所事事的苏烈在侧围观。杨善会则是与杨义臣在帐中商量。
前者本是鄃县令,曾追随左翊卫将军段达进剿过郝孝德,也与张金称交过手。他这个清河郡丞,便是靠战功提拔上来的。若说自大业七年以来,让张金称在战场上吃过亏的,也就只有他办到过。
可惜前者手里就只有那点府兵,维持郡城不失已是不易。要不是这次来的是杨义臣,他压根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
“太仆,一时之败,算不得什么。某久在清河,熟知张贼战法。此人交战之时,喜将精锐部队前驱,以硬砰硬,待僵持之际便全军压上。正面阻敌,少有能抗者。然此人不谙兵法,一旦双线接战,便会顾此失彼。”
杨善会抱着拳凑近杨义臣的耳边,说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听得后者不住点头,不断称善。
“不如趁对方新胜大意,今夜便安排下去?”
“敬仁愿为前驱!”
杨善会转到近前,一揖到底。
“快快请起!”杨义臣呵呵笑着上前,亲手扶起杨善会,越看越是顺眼。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人才,有谋略有胆识,还有眼力会来事儿。哪像那谁家的小谁谁,神马东西!
“!!”
跨越千里的两口唾沫,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同时落地。一口出自刚打了个喷嚏的苏烈,另一口却来自某个倒霉的新兵蛋子。
“完了完了!”这是那一时刻,整个队伍里所有人的心声。
王平面无表情的走到刚刚吐唾沫的降兵面前,距离近到稍微一前倾就能亲到他脸上,一开口就震得对方脑瓜子嗡嗡的。
“谁让你动了(破音)!”
“呃,俺只是吐……”
“吐什么吐?某的话说的不够清楚么?没有命令,谁都不许动!还有,说话前你打报告了吗(破音)!”
“那啥,报告,俺错了……”
“大点声!你没吃饭吗!某听不见(破音)!”
“报告(破音)!俺错了(破音)!俺再也不敢了(破音)!”
“哼!”
王平转身回到队列前方,背着手喊道:“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果然完了!
五十人的队伍像是突然矮了一截,所有人的肩膀都垮了下去,却连哀叹声都不敢发出。只默默的俯下身子,以手撑地。
“一!”
王平这边喊着口号,待众人俯下,却不喊“二”,而是背着手开始瞎鸡儿溜达,口中还哼道:“记住了,你们是一个集体!任何一个人的错误,都会让整个集体受累!”
不远处,跟在某杠精身后的张小虎一脸羡慕,暗叹王平这小子现在也成了大尾巴狼,不是当初俯卧撑做到哭的鼻涕虫了。
而身前的李大德与李世民则是看的更远。
类似刚刚的场景,眼下遍及整个军营。呼喊与口号声此起彼伏,看得后者心惊肉跳。
“三郎,这样搞不会出事吧?某看许多降兵已然心怀怨愤了!”
“放心吧二哥,就算有怨,也都是暂时的!”
李大德攀着他的肩膀,满不在乎道:“你信不信,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把教官当成最信赖得人!”
李世民扭头看着他,脸上明明写满了不信,却还是点了点头,言不由衷道:“某信!”
“……”
某杠精扯着嘴角,刚准备好的一大堆解释全堵在了嗓子眼里,半晌便黑着脸转过身去。
“你这人可真不会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