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亮着昏黄像是蒙着一层雾的灯泡,一众人的面庞站姿,在从小被窝里探出头的庄单花的眼中,显得那般的模糊,有那般的清晰,分明是看不大清楚她们的模样,可是庄单花却能每个都想起对方是什么人。
晚饭的时间也过了。
热心肠的七大姑八大姨被自家的人喊回去吃饭,甩一甩衣袖,留几句劝和的好话,不带走半片风尘,一身轻松地离开回家吃完饭。
屋里,只剩下母女三人。
庄宝妹长姐庄慧不断重复道:“就是这个女娃娃连累人,要是没有这个女娃娃,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他庄秋爸爸在政府做事再有本事我们也不稀罕,现在就是这个女娃娃连累人,你离婚也不能离,要是真离婚了,这孩子以后长大要怨恨你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庄单花费力地转头,抛了一抹白眼给庄慧,管的事真多!都管到一个还不知道什么脾气的孩子身上了?
庄单花是巴不得庄秋跟庄宝妹离婚,越早越好,还能免去了他们夫妇一生的纠葛恩怨,也免去了庄单花半生的压抑痛苦。但庄单花心里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一桩事,凡事“天生”皆有定数,没有“后天”的一番大造化,绝对无法撼动命数的死循环!
庄单花心疼的看着她的妈妈庄宝妹,庄宝妹正值花一样的年纪,脸色却依旧憔悴如同耄耋之年的老者,无力且沮丧,是一种走霉运时候灰暗的模样。
庄单花想劝庄宝妹去报警,至少运气不佳的时候,多走动一番,说不准还能有一大半的几率碰上一个真正热心肠的大贵人,得到一番造化。
庄单花无奈说不出话,发出的声音,都成了孩童“啊-啊-”嗷叫。
老太太施氏运也脱了鞋,跟两个女儿一块坐在木架床上,大冬天的,她们三人都缩在被窝里,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去折腾晚饭。
施氏运在一旁难过无言了许久,侧着头悄悄地抹眼泪。
过了很久,施氏运才出声抱怨道:“这婚事,我当初就不看好,是你阿爸非要这门亲事!当初办婚事的时候,那庄秋还过来讲女方年龄不够,他不想罚款,连婚宴都没正经的办下来一场,欸,这古人讲的迷信是真有,婚宴不办好,后头总是要出一场大乱子的,我明天十五去庙里上柱香,问庙里神仙看看能给什么卦象出来。”
庄宝妹淡淡的看向施氏运,“妈,阿爸跟大哥、二哥他们呢?”
施氏运道:“你阿爸还在外头做卖糖生意,你大哥带着两个学徒去市里选木做家具,你二哥跟着包工头给人建房子,那里包两顿饭,要很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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