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漉蹲在台阶上,身边围了几只流浪猫,这几只猫不知是不怕生人,还是单纯不怕他,有一只还把前爪搭在了阮漉的膝盖上,喵喵的叫。
阮漉背对警局门口,也没注意姜茶出来了,正喜爱地摸着一只猫,声音温柔,像哄小孩子,“我身上没吃的,我在等人,一会儿她出来了我让她去买,你说好不好呀?”
姜茶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温柔了下来,放在兜里的手握着一个东西,缓缓收紧,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手心不自觉的就出汗了。
左右看看,民政局离公安局很近。
阮漉这会儿察觉身后有人,转头看去,就见站在台阶上的姜茶正愣愣地看着左边,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发什么呆?快过来。”
姜茶回神,抬步下了台阶,朝他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
那只白色的小猫把爪子从阮漉膝盖上收回,挪蹭到姜茶腿边,蹭了蹭她的脚踝。
姜茶抬手,用两只手指捏住白猫的后颈提起来,放到离自己远的空地上,动作透了几分嫌弃。
阮漉笑笑,把白猫抱过来,揉揉它的脑袋,低声和它说话,“这个姐姐还嫌你脏呀,她是不是很坏?”
姜茶无奈,“你别抱它。”她把白猫从阮漉手里提出来,又放在地上,拿起兜里的丝帕给他插手,温言细语,“它身上有细菌。”
小白猫毛色白,灰头土脸的,看着就更脏了。
阮漉笑了笑,也不反驳她。
听阮漉的吩咐,姜茶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小袋猫粮,回来后,在他身边刚蹲下就问,想来是路上深思熟虑过,“宝儿。”
“嗯?”阮漉拆了猫粮,抓了一把双手捧着,喂这群饿坏了的猫。
“你说,只带身份证能办结婚证吗?”
阮漉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后,微微一愣,愣神间,连有只猫拱他,将他手里的猫粮都供洒了也没发现,迟钝地转头看姜茶,唇瓣动了几下,话到嘴边改了口,“好像得要户口本吧,我也不知道……”
姜茶承认她冲动了,她心里万分清楚,不论有没有那么一张结婚证,面前这个人这辈子都得是她的,但控制不住,就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张证明自己所有权的证明。
“那我们去问问吧?”她认认真真地看着阮漉,认认真真地问,咽了下口水,眼里有忐忑。
阮漉精致小小的喉结也微微滚动了下,有些狼狈地转开头,看地上这群猫,小声问:“你……这是在求婚?”
“…嗯。”姜茶也转开头,或多或少有些无措,“抱歉,有点不够正式,委屈你了……”
“那我们现在去问?”阮漉不做答复,抬头看她,抿着唇,指了指不远处的民政局。
姜茶一愣,脸上的笑意不明显,但笑了,“好。”
只有身份证不能办结婚证,得带户口本,不过,到了民政局姜茶才想起来,她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民政局的局长过来了,问他们是不是现在就办证。
姜茶看向阮漉,她是心动的,但怕他会觉得太随便了。
可她知道,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心起,而是她等了13年的梦寐以求。
阮漉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脏猫,笑得温雅端方,手心里却出了汗,他问局长,“嗯,我们现在就办,方便吗?”
局长连忙应,“方便方便。”
从头到尾,阮漉表面淡定地像置身事外,而姜茶眼神或多或少有些呆滞,只会愣愣地跟在阮漉身后,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民政局出来,阮漉把白猫放下,白猫一从他怀里下去,就自己跑去找同伴了。
阮漉抬起手,借着阳光看手里的两张红本本,阳光平铺在他眼瞳里,平添几分格外的透亮,看着红本本,过了两秒,就笑了,笑得欢喜。
以后他就有主了呢。
姜茶在他身边,落后他半步,结婚证的阴影刚好落在她眼睛上,她回过神,胳膊一伸,抽走了阮漉手里的结婚证,动作有些忽然。
阮漉回头,就见她把结婚证放在了口袋里,神情透着几分仔细,他笑问:“做什么?”
姜茶说:“要藏起来。”她格外认真,“这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宝了。”
回去就放保险箱里。
阮漉抿着嘴笑,看着她在阳光下比平时多了些活气的眼睛,“什么宝?传家宝么?”
话落,就见她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儿了。
姜茶想了想,觉得,“也可以。”又想想,就算做传家宝也不知道该传给谁呀,她没说这个,临时又想起一茬,从口袋里抽出手,“不过这个才算是传家宝。”
她的手微微攥着,放在阮漉眼前,松开拳,手心里掉下一个乳白色的吊坠,黑色的绳子挂在她中指。
吊坠在阮漉清澈的眸中掉落,他愣了愣。
这个吊坠,他再熟悉不过了。
低头看,自己的吊坠在脖子里好好带着,阮漉反应过来后,微微勾起了唇,再抬头,眼睛亮亮的,“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
“嗯。”姜茶也跟着阮漉微弯起眼角,将吊坠递给他,“据母亲说,这是外婆传给她的,她又给了我。”她有些可惜,没有给少年最好的,“不太好看,那年大火损坏了不少。”
“不会啊。”阮漉接过她手里的吊坠,细细地看,“这是传家宝呢,有重要意义的,以后还可以传给我们女儿。”
姜茶一听这话,眼角微弯的弧度就下去了,但因为阮漉让她转身,她就没说话。
阮漉将黑色绳子绕过她的脖子,认真地将扣子给她扣好,一边说:“以前没见你带过。”
“嗯。”姜茶:“仔细藏着呢,怕弄坏。”
就这么仔细藏着,也弄丢了一回,那次让洛崎断了一条腿,让姜茶差点丢了一条命。
那天夜里她抑郁症犯了,偷偷摸摸的自杀,还好没死成。
阮漉在她身后,笑得温柔。
他也是,怕弄坏。
即便不记得,也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
日落之时,回到御麟湾,车刚在车位停下,就见到对面的车位古和硕从车里下来。
阮漉从车里下来,“叔叔。”
“哎。”古和硕来到他们身边,看着从驾驶座下来的姜茶,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怎么回事?”
姜茶来到阮漉身边牵住他的手,一行三人往电梯那儿走去,“先上楼吧。”
古和硕没再问,只是眉梢微微拧着。
他们古家还没发生过因为打架进警局的事儿呢。
不过最让他担心的,是这丫头是不是犯病了,她不是一个鲁莽,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进了家门,阮漉去给古和硕倒茶,姜茶将下午在机场的事儿三言两语粗略地复述了一遍。
最后,她神色认真地保证,“我就是被气到了,绝对没有下次。”
古和硕是一个品行端正,温和儒雅的君子,见不得暴力血腥的事儿。
他轻叹一声,看着姜茶的眼神慈爱,“丫头啊,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多种,暴力是最伤人伤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