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意识到宋遇回来了,盛音慢慢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看着他。宋遇这才看到,她的脸上多了几个指印,是男人掐出来的,结合在座的几人的表情,不难猜出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大男人见色起意欺负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宋遇光是想想就觉得胃里犯恶心,表情冷了几分。
偏偏田清河跟没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凑到近前举起一杯酒:“宋总,你借着接电话错过了好几轮,必须补上。来来来,喝起来。”
宋遇没端起酒杯,田清河愣了一瞬,面色不悦:“宋总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谈一下合作,没有必要一直拖着。正事谈完了,您再想怎么喝我都奉陪到底。”
宋遇双手交叉搭在腿上,身子微微后仰,神情冷漠,既没有碰杯的打算,也没有再动筷子的打算。
正所谓先礼后兵,他自认对这位田总已经足够客气,如果他不识相,他也不会迁就自己满足他虚伪的上位者心态。
田清河放下酒杯,颧骨略高的他板起脸来整个人都显得阴鸷。
饭桌上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凝滞沉重。
“宋总,你说错了话我可以当你年纪轻不懂事,不跟你计较。”田清河冷冷道,“你爸当年跟我谈事情也得揣着三分恭敬,你刚接手公司就敢这么得罪人,恐怕以后有的是碰钉子的时候。”
宋遇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淡淡一笑:“以后碰不碰钉子吃不吃绊子那都是以后的事,但是现在,我想跟你说,目前争抢这块地皮的几家只有世沣集团最有实力。我想您是个商人,利益至上的道理应该懂。”
田清河看着他,沉默了良久。
宋遇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些昏沉的脑子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这块地皮给了别家,莫说赚钱,最后您贴钱进去也说不准。林程集团去年就搞砸了一个苍翠山度假山庄的项目,今年又卷土重来,谁知道会不会走老路。我知道他们已经跟你接触过了,你正在考虑中,或许你可以先看看我方列出的合作条件。”
宋遇朝谢咏眼神示意,后者站起身拉开椅子,拿起旁边沙发上的公文包,从中抽出一份文件夹递给田清河。
“不着急,您可以慢慢看。”宋遇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不想看的话,我让助理读给您听。”
田清河摆了下手,方才的怒意已经消退了,接过文件夹翻看起来,遇到不明的地方,他提出来,宋遇当场给他解答,没有劳烦谢咏。
“明面上说是两家合作,其实贵公司完全可以坐享其成,我希望您能真诚考虑。”宋遇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一看里面只剩一口茶,抿了抿唇,将茶杯放了回去。
盛音留意到他的动作,心想他说了这么多应该是口渴了,强忍着刚刚的屈辱,拎着茶壶给他倒茶。
宋遇扫了她一眼,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飞快地低下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酸涩。
他出去没多久,饭桌上的其他人就又喝起来了。那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让她过去倒酒,她一想到刚刚他把手放在自己腿上摩挲,哪怕隔着裤子,也足以让她感到恐惧。她吓得手指都在颤抖,却不得不按照吩咐靠近。
男人趁她不注意捏了一把她的脸,用得力道很重,带着股令人恶心的狎昵,语气轻浮地调笑:“难怪宋总都出手帮你,长得真清纯,手感也不错……”他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仿佛打量猎物的饿狼,让人毛骨悚然,“腿挺细的,韧性怎么样?”
他开着低俗的玩笑,盛音脸色煞白,求救般看向其他人,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夹杂着几分玩味,想看她挣扎落泪的样子,没有一丝的同情。
盛音嘴唇轻颤,牙齿咬着舌尖,直至嘴里尝到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她才鼓起勇气往后退了一步,挣脱男人的桎梏,泫然欲泣道:“先、先生,如果没有别的需要,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又往后退了一步,不能走出包厢,那就只能尽可能远离。
好在田清河并没有强迫人的爱好,手指夹着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嗓音沙沙:“啧,这就要哭了?没意思。”
其他人跟着朗声一笑:“原来田总不喜欢这一款?”
他们后来说了什么,盛音没有注意听,只觉得脑袋嗡嗡响,脸上被人捏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她期盼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既希望宋遇快点进来,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狼狈,那样的事总是耻辱的,没有女孩愿意喜欢的人知道,可又不可遏制地想获得一丝怜惜。
宋遇回来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了态度,整个人冷冰冰的,对那个占她便宜的男人说话也不再客气。
虽然她没有办法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为了她,可她心底还是忍不住冒出欣喜,像埋了一颗种子,在悄然不觉中发了芽。
田清河看完各项条件,脸色变了又变。
宋遇及时递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可以顺利走下来:“田总不用这么快给答复,可以回去好好考虑。”
田清河合上文件夹,果然不再提刚刚发脾气的事,笑着应了下来,再次看向宋遇,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如宋遇所说,正事谈完了,田总想怎么喝他都奉陪,所以接下来的闲谈中,他没有再推脱,推杯换盏不断,中途谢咏替他挡了几杯。
饭局结束,宋遇喝了不少酒,去洗手间里吐了一回也没好受多少,被谢咏架着下楼的时候,他人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见状,盛音连忙扎起头发,小跑着过去,看着脸庞眼尾都泛红的宋遇,眼里多了担忧,却还谨记着职责,礼貌地问谢咏:“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宋遇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晃了一下头,咕哝道:“晚晚呢,她没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