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权力极大,锦衣卫的镇抚司直接在皇宫之外,五军都督府的对面,里面防卫极尽森严,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两人一路向前,时不时有暗哨出来,询问两人的身份,可只要林南报出张十七的身份,这些人立时变得恭恭敬敬,还有些更露出了结交之意,这让张十七更加确信,蒋瓛对他,应该不会有敌意。
穿过前厅,一直到镇抚司内的左侧位置,才进入诏狱,顿时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锦衣卫的整个诏狱建于地下,只有一个大门与地面相通,门口连续有三道铁门,铁门上全是粗如儿臂的精钢铁条,一旦被关在里面,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绝无可能逃脱。
两人一路下行,穿过一段狭长的甬道,外面的光线再也照不到这里,只有墙壁上的油灯发着惨淡的光芒,甬道的两边,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牢房,里面全是篷头垢面的犯人,一个一个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瘆人的呻吟声,空气中散发出一种中人欲呕的恶臭。
张十七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用袖子遮住了口鼻,东城兵司内也有囚室,而且他这段时间时不时会带队去其他监狱转移犯人,可是他见过的任何监狱,跟这里一比,都可以算得上天堂了。
林南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意,介绍道:“这几面的几个监室比较通风,算是条件好的,里面所关的也是有可能会释放的犯人,最里面那些关死囚的地方,才可怕,跟你们东城兵卫司的那些临时牢是不能比的。”
张十七点了点头:“林兄弟说得不错,我们东城兵马司也有监牢,可是跟这里一比,我们那里的监牢,可以算得上仙境了!”
林南呵呵一笑:“张大人,你们兵马司中所关之人,大多是一些小偷小摸,最多服一段时间的苦役,也就放了,可是进了这诏狱之中,再要出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既然是对付死人,就没必要那么人道了。”
张十七有些默然,这样的手段,实在有违他的本性,昨天蒋瓛还让他加入锦衣卫,他又怎么忍心以如此手段对付人犯。
两人又走了几步,到了一个大房间的门口,林南正打算通报,突然从牢中传来一声极度瘆人的惨叫声,便如同那种行将毙命的野兽所发出的最后的哀号,旋即,这个人的嘴巴似乎又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无奈地呜咽之声。
林南对门口的守卫道:“快去禀报蒋大人,张大人前来拜访。”
一个守卫答应一声,转身进入屋中,没过几息功夫,铁门又丫地一声打开了,一身飞鱼服的蒋瓛出现在门口,张十七连忙躬身道:“下官东城兵马司指挥张十七,参见蒋大人。”
蒋瓛一脸笑容,拍拍他的肩道:“张大人第一次来我镇抚司,我却在这样的地方招呼你,实在是有些失礼,还请张大人不要见怪啊!”
张十七也是满脸堆欢:“蒋大人料定下官要来,可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安排我们相见,大人一定是有意安排吧?”
蒋瓛嘴角一扬:“我得确是有意安排的,张大人不妨猜猜看。”
张十七依然满脸笑容:“蒋大人不会是看下官年轻,怕下官以后为非作歹,所以想要杀鸡儆猴,先吓唬吓唬下官吧?”
蒋瓛哈哈大笑,再一次拍拍他的肩:“张大人年纪轻轻,可是这心里素质是真的好,这个笑话讲得好,来,里面有个犯人,张大人先去见见,看你可认得否?”
张十七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以为蒋瓛要借机审讯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他马上反应过来,以蒋瓛的武功,此时的他再无逃跑的可能性,贸然逃跑,反而让蒋瓛生疑,那才真的要出事了。
他索性放下戒备,落落大方地笑问道:“下官不记得有什么认识的人在诏狱之中啊,莫不是上次因为下官而被关在这里的武当派的人吗?”
蒋瓛在前面引路道:“这个人确实是因张大人而被关起来的,却不是武当派的,张大人仔细认一认,看看还有印象吗?”
张十七走进房间,里面原来是一间审讯室,中间有一个大火炉子,炉中插着不少被烧得通红的铁条,而屋子四周排满了各种各样奇型怪状的刑具,上面全是暗红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焦臭的混合味道,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而在审迅室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犯人双手高悬,被吊在半空中,一件衣服被撕打成了条布,露出大半个身体,身体上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是鞭痕还是其他烙印的痕迹。
鲜血顺着他身体的各处伤疤慢慢渗下来,汇到两个脚上,又滴落到地面,幽暗的灯光下,那块地面似乎在不停地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