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呀一声,重新合上,又落上了锁。
蚕室内的沙沙声响,跟自然界的细雨声实在太像了,谢宇钲丝毫不觉得这种声响是噪音。一进门,他就找了一条板凳,放在屋角坐下,倚墙假寐起来。他只有在闭目养神时,脑袋才最灵活。
哎,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这古训诚不我欺呀。
只是,坐以待毙,可不是谢宇钲的风格。还是得想个招儿脱身才好。时间很紧迫,得提高思考的效率才行。
谢宇钲想到了一个神一样的高手,他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思考的呢?这个绝世高手在他的政治军事生涯中,他和他的伙伴们,好几次面临绝境。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甚至开始绝望的时候,他偏偏能找出绝处逢生的办法来。带领他的部伍,屡屡化险为夷,最终走向胜利。
就在谢宇钲开始进入深入思考的时候,牛二委屈地抱怨起来:
“这些土匪们,真是不开窍呀,不过,也难怪,兵法高深,不是一般人能懂的。谢先生,我还是跟你说吧,在这土匪窝里,估计也就只有你能懂我了。“
“谢哥,我家三代单传,就我一根独苗苗,要是折在这里,那可是就断了香火啊。这死后都入不了祖坟。会变成孤魂野鬼的?这可怎么办哪。“
“谢兄弟,说起来,我牛二就是路边野草一样的货色,死了也就死了。可你不同啊,大少爷说,谢兄弟您可是金贵人,让我一路上要好好照顾你。对呀,谢兄弟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死在这土匪窝里呢。“
谢宇钲以前听说过,死刑犯在临近行刑的那段日子里,不少人由于受不了心理上的高压,往往会陷入无意识的自言自语。这一方面是为了排遣压力,另一方面也是通过和自己的对话,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
谢宇钲没有搭理牛二,依旧沉浸在深度思考里。牛二仍自顾自地说着:
“谢先生,你们读书人,不是有个什么'死于泰山,葬于鸟毛'的说法么。现在,这也不是泰山,你怎么能死呢。再说了,这也没有能盖得住你的那么多鸟毛呀。“
牛二仍自顾自地叨咕着,对谢宇钲的称呼变得混乱起来:一会儿谢兄弟,一会儿谢先生,一会儿于哥。内容也开始杂乱无章,逻辑上进入了混沌状态。
谢宇钲感觉牛二快接近第二个阶段了:随着行刑时间的逼近,很多犯人会企图再次进行自救。其表现是,他们会像溺水者一样,哪怕再细小的东西,只要能与他们搭上关系,都会被他们当成活命的稻草一样,紧紧抓在手里。
进入了这个阶段,也就濒临崩溃不远了,再往前一步,就是彻底的疯狂。
所以,现在他很能理解牛二的状态,他支持不了多久了。
谢宇钲继续躺在板凳上苦思冥想。他想起了大疤刘的马帮,据那三哥打探的消息,他们已经越过汤湖圩,进入北边的群山,靖卫团紧追不舍,他们……能摆脱靖卫团的追击么?
他又想起了那些活跃在这个时代的能人志士们,他们中很多人,都历经了无数劫难,都历经了九死一生,他们……是怎样化险为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