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你觉得如何?”殷乐抬起眸子,去看白朝琢。
“郭姑娘高义。”白朝琢道,“她既然已下定决心,我除了陪同,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那位陆举子呢?”
“我没告诉他。”郭采练颇为头疼,“等阿乐离开后,我再去与他说清楚。”
“若是郭姐姐将终身之事抛到脑后,那便请吧。”殷乐不再拒绝,“毕竟,若是我能得到郭姐姐的作证,我也会轻松不少。”
郭采练长舒一口气,颇为内疚地看了白朝琢一眼,却见对方微笑着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无须在意。
“阿乐的状纸可是写好了?”郭采练赶上前几步,冲殷乐开口。
殷乐提起毛笔,转头冲着郭采练嫣然一笑:“若是郭姐姐已经胸有成竹,那自然是极好。虽然阿乐随夫子学了不少学问,但论文章,还是比不过姐姐。”
听到这话,郭采练陷入沉思。随后,她嘴唇微抿,缓缓抬起了头。
“阿乐,你且听我诵一遍。”
“草民殷氏,告琴师韩照人嫖掠琴谱,谋害书童,栽赃陷害……”
郭采练施施然站着,身形如弱柳扶风。她眉眼低垂,心中沉思,口中已然谱出了一篇朗朗上口的文章。
殷乐随意改动了几处细节,与郭采练对了一遍后,当即跪坐在桌前,提起笔来,着墨,落笔,一篇诉状一气呵成,其字迹如虎啸熊吟,饱含激愤之意,在一片祥和中硬生生撕出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许久不见,阿乐的字迹还是如此赏心悦目。”郭采练捧着状纸,忍不住哑然失笑,“我可从未感觉到,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竟然也可以作雷霆之声。”
殷乐的眸子里光华流转,她将状纸放入衣袖中,抬手冲着二人一拱手,起身自院中离去。
“这位姑娘,真是了不得。”郭采练目送着殷乐的背影,忍不住嘴角带笑。
“是很了不得。”白朝琢附和般赞道,“才高八斗,文不加点,一篇诉讼状竟然能在弹指间完成。”
郭采练蹙起眉头,略有不满地看了白朝琢一眼。而白朝琢姗姗来迟地反应了过来:“哎呀,这状纸好像是郭姑娘写的。”
郭采练轻轻一跺脚,背手走出了门。白朝琢双手抱肩倚在门上,直到郭采练转头催促,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二人去寻陆瓷安的时候,韩照人已经抱着古琴进入了皇城。
他手中的琴,已然不是他平日了弹奏的古琴。他所抱的琴乃是太子赠送,是斫琴师多年惨淡经营,方才造出的,琴身由百年桐木所制成,上涂纯鹿角灰漆,再加在他之前已有高人弹奏,如今琴音醇厚均匀,无论是散音还是按音都既有感染力。
人奏琴,人、琴、观众,缺一不可。韩照人明白此行的重要性,每踏出一步,他的心都要狂跳一下。
皇城外会发生什么,皇城内又会发生什么,他是生是死,未来是福是祸,都在着一曲之中。
他走近了举行皇家宴厅,美人如花,放下古琴,伏地三拜九叩。
“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的声音尖细,却故意放低,增添了一份沉稳之意。
“……”
皇帝坐在正中,身边落座王皇后,另一侧坐着太后娘娘,身边出格地坐了个拘束已经消散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