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翳好久没看到人来,见到殷乐,忍不住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完,忍不住连连喘息。
殷乐微皱眉头,去看谢林翳的腿,却看见谢林翳嚣张地撑起身子:“不就是接骨吗?我是文弱读书人,可我又不是死读书,简单医理还难不倒我。”
“只是每隔几月,就要被重新打断一次,可真是惨。”他忍不住感慨。
“只是打断,而不是挖出膝盖骨或者砍断,你好好感谢他吧。”殷乐不阴不阳损了一句,继续问,“你懂测算?这么说,这神婆能在镇子里落脚,你功不可没?”
“小娘子,你别这么看着我。”谢林翳叹气,“那时我觉得,我若不说,便是我死,还不如顺从他。直到前年,他戴着一副人皮面具来见我,我才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时我就决定,下次他再来问我,我便胡诌八道,让他失信于人,遭到反噬。你瞧,近几日他还来叫我测算何时会下雨。”谢林翳怀念道,“我好不容易出来看了一次星星啊……”
“你和他说了哪一日?”殷乐打断他的话,继续问。
“三月初一。”谢林翳回答,“虽然日子差不了太多,可点燃那群镇民的怒火,足够了。”
“三月初一的。”殷乐双眸微闭,飞快将这个日子换算成了太阳历,结合着前世的记忆掐指算着。片刻后,她放下手,含笑看着谢林翳。
“下雨的日子,是三月初三吧。”
谢林翳大吃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还是这么快便得出来了?”
“三月初三。”殷乐兀自点了点头,“好日子,宜做戏。”
“说回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事?”殷乐半托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谢林翳。
结果,谢林翳一摆头,恨恨地抱怨:“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却只字不提救我出来,我为什么还要回答你?”
殷乐眨了眨眼,哑然失笑。她抖了抖手中的钥匙,一把把对着谢林翳铁笼的锁开始试,试到其中一把后,她便停下了动作,冲着谢林翳摇了摇手:“是了,是这把。”
谢林翳双眼发光,他在这深不见底的牢笼里已经待了整整五年,如今能得见天日,他当真兴奋地发抖。
结果,殷乐的动作好死不死,却偏偏停了下来:“等等,我为什么要救你?”
谢林翳只觉得一口血涌上喉头,胸口闷得慌。
“他带我来的时候,走的是地下通道,我现在还记得路线。”他抛出砝码。
“唐战比较笨,他仗着此地乌漆嘛黑,不做清理,其实这儿灰尘很多,而灰尘最少的地方,通向东面。”殷乐回答,把谢林翳打蔫。
“我知道很多秘密。”谢林翳挣扎。
“比如?”殷乐不想听他卖关子,兴致勃勃地让他举例。
“比如五年前御史中丞的儿子王寅好男色,小时候因为去小倌馆被他爹打个半死;再比如,长安城的大理寺正卿至今未娶,听说是因为年轻时的风流债。”
殷乐扶额,这人知道的都是些什么?
“再比如,王皇后暗自培养人马,甚至有意与外邦勾结。齐王在外为官,放纵不羁,更是让自己的亲信假装土匪,四处掠夺财物,杀人无数。”谢林翳的话锋一转,语调也随之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