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斗篷,正趴在几上。
屋里依然暖意融融,却有冷风自外面灌入。
殷乐迷茫地转过头,看见宋玉正轻声合上门,他的身上有熟悉的草药味道。即墨不在屋里,想必刚刚和宋玉一起在外面。
“夫子,我醒着。”她喊。
听到声音,宋玉含笑转身,缓步走到殷乐身旁,朝着她低下头:“你睡了五个时辰。”
听到这话,殷乐忍不住有些头疼:“学生知错,请夫子责罚。”
但她心里一盘算,却忍不住皱起眉头,“夫子,已经寅时了么?”
“是啊。”宋玉感慨,“你还未抄半张卷,就当着即墨的面睡过去。莫你现在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连是平日,也不会如此不走心。”
“柳安和我,你最近几日每日都学到通宵达旦?”殷乐听见宋玉问道。
殷乐微微仰着脑袋,看到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手指尖忍不住颤了颤。
“是,学生觉得,现在不抓住时间,恐怕就没机会了。”她咽了口唾沫,回答道。
“你是聪明,可你不觉得,你聪明的太过明显了?”宋玉反问,他轻松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显得极为随意,“我是你的夫子,你学了什么,没学什么,我心里都有数。你连着几月各方面突猛进,其中除了新学的,怕还是有不少旧知。”
以前不知道的,殷乐在拼命地去学,可以前就知道并熟练运用的,殷乐亦在不知不觉间用了出来。
譬如刀法,其间也有数招不是铺红所授,又如她时刻把玩在手的扇子,皆是如此。
若文学方面的造诣,还能用殷乐翻阅藏书阁的借口遮掩,但武道,却是无法解释的。
“你有很多秘密。”宋玉评价殷乐,殷乐刚打算回答,却听见宋玉语调柔和地替殷乐圆场,“但你不用担心,这些秘密没多少人发现,即使即墨感到奇怪,我也可以是我教你的。”
“至于你的能力到底是如何培养的,我无心探查。毕竟,谁都有秘密。”
殷乐轻舒了口气,忍不住屏住呼吸,往前倾了倾身子。
她没发出任何声音,静静地望向了宋玉。在昏黄的烛光下,宋玉依然是副含笑且疏离的模样。
他给殷乐留了分寸,同时也在暗示殷乐后退一步,别想着打探他。
他一直便是如此,能给她足够的包容,但亦不允许她涉足常人不能涉及的领域。
“夫子,为何替我隐瞒呢?”她恢复了原本的坐姿,故作轻松地问,“莫非即墨的是真的?”
宋玉奇怪:“即墨了什么?”
“即墨。”即使知道宋玉看不见,殷乐仍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那遮目的白绫上,她的尾音上扬,言语间甚至夹杂零魅惑之意,“夫子偏爱学生。”
即墨当时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因此,殷乐不算谎。
宋玉忍不住失笑,他兀自摇了摇头:“那孩子,不老实。”
“偏爱还不至于,只是你名义上既然是我的学生,做老师的不关心些你,总归过意不去。”
“那夫子的确是偏心了。”殷乐捂唇,咯咯直笑,“昨日我害怕受伤,夫子不还是抢在秦王面前做出了保证?”
“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获得夫子的偏爱?”她回手抚脸。满屋寂静,唯有燃烧的火烛,以及相对而坐的二人。殷乐举止妩媚,却无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