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上台一番客套说辞,然后就是在场的书法家,画家,现场创作,每人一副作品。
有个书法家上台了,手里拎着一瓶酒,仰头就灌,一瓶酒下肚,奋笔疾书。一边意气风发唱着《满江红》,一边写着行草。
挺有些水平。
一个画家上台了,洗手,洗脸,就差焚香沐浴了。
然后大吼一声:“请笔来!”
尼玛,还好喊得不是请笔仙来。否则就变成灵异了。
有助手送来一个大盒子。
宽半尺,长一米。
打开之后,一个超大的毛笔躺在其中。
画家忽然跟中邪了一样,抓起那支大毛笔,往磨里一沾,开始在宣纸上一通乱画。
这画的什么鬼玩意?
路远感觉随便换上来一个熊孩子,只要能拿得动毛笔,都可以画出一样的水平。
宴会厅里偏偏却传来满堂喝彩声。
同行是冤家,当人面却可着劲恭维,指不定背地里鄙视了一百遍。
人就是这么复杂。
越不要脸的人,越要面子。
越心有魑魅魍魉的,越把自己扮成金刚罗汉。
也有不屑为伍正常点的。
但这些人就注定与话题无缘了,即便是后续,也不会有曝光度。这场合来的,真就只是露脸了。
终于轮到陈大同了。
有人拍马屁:“早就听说陈老师一手倾墨画法鬼斧神工,大开大合,不拘小节,陈老师这次可要让大家开开眼界。”
毕竟是省书画协会的理事,大家都给几分面子。
立刻有人迎合:“对。陈老师这次一定不能小气,让大家好好学习学习。”
陈大同挽起袖子,笑道:“好好好……既然各位同行这么盛情相邀,那我就献丑了。艺术的形式分很多种,大家共同学习。”
路远站在人群外安安静静的看着。
他没听过“倾墨画法”。
准确的说,他连“倾墨”这两个字具体是哪两个都不清楚。
很快他就明白了。
有工作人员在桌子上铺好宣纸。
一米宽,五尺长。
一个旗袍妹子端着一盆墨汁上来。
另一个旗袍妹子拿着一只碗。
陈大同接过碗,盛了半碗墨汁,唰的一下朝着宣纸上泼去。
“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陈老师不愧是陈老师。这一碗墨泼的,豪气干云,墨染宣纸,走势遒劲,充分展现了一个道理,人就应当与天争,永不服输!”
又一碗墨泼上去。
另一个人拍手,激动的不行:“妙!大开大合,倾墨如风浪,气势磅礴,让我想起了海啸滔天。陈老师这两碗墨泼下去,画作未成,神韵已现,如此抽象画法,陈老师当以此而青史留名!”
这俩人很明显是陈大同的朋友。或者他找来的托,或者有求于他。
路远在一旁尴尬的不行。
皇帝的新衣,大抵莫过于此。
陈大同越加专注,动作幅度夸张。
猛地又是一碗墨盛去。
可惜,因为动作太大,有墨弄了旗袍妹子一手。
那妹子本能的甩了一下。
一滴墨落在宣纸上。
陈大同忽然停了下来,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有人摇头惋惜,跟他媳妇被人非礼了一样:“可惜!可惜啊!如此一副杰作,因为这一点墨,灵魂全没了。”
“唉!小姑娘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知不知道,一个画家,有些状态可遇不可求,有时候一辈子都未必能遇到一次。你这分明是毁了陈老师啊。”
小姑娘吓坏了,赶紧道歉。
陈大同很满意。一脸严肃是装的,不严肃怎么让人感觉到这事的严重性?
但有人已经帮他扮了黑脸,他很乐意做个虚怀若谷,大度慈悲的长者。
他已经准备安慰一下小姑娘没事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两位老师此言差矣。我觉得这姑娘不小心弄上的一滴墨,反而让这幅画更加出彩。说是画龙点睛之笔,都不为过。”
说话的人一席汉服,手持折扇,不是路远还能有谁?
陈大同黑了脸。
哪都有这小子……
上面这番话,他可以说,甚至可以说的更加漂亮。
但他还没说,路远就先说出来了。那么之前的一脸严肃,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好人都让路远落了呗。
风头都让这小子出了呗。
陈大同一直都是脾气暴躁,这会儿直接忍不住了:“画龙点睛?呵呵……你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吗?”
路远:“陈老师水平太高,我不懂。”
陈大同:“你这是嘲讽我?”
路远:“不,我真不懂。”
陈大同摔了碗,怒吼:“你什么都不懂,插什么话?还画龙点睛!成!你行你来画,我倒是要见识见识,到底是怎么画龙点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