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了吗?
不!
没有!
因为他们的身后,日机依然在紧追不舍。它的7.7毫米机枪不断地吞吐着火舌,曳光弹仿佛鞭子一般抽打在二人的四周。
“嘟——嘟——嘟——”
机载的警报灯拽着触目惊心的红光,发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警告。而驾驶舱外密集如雨的子弹,也不断地提醒着张昀死神就在身边。
“当心!”大胡子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了过来。
他看到一架机腹涂着四条杠杠的日机咬上了张昀。
四条杠杠……表明这位飞行员至少击落了四架飞机,这已经很接近王牌飞行员的水平了。
大胡子倒是有心来救,然而不行,他自己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两架“零式”,所以他也只能爱莫能助地看着张昀在日机的炮火下,好像被猛虎追赶的兔子一样没命地乱窜。
“五点钟方向!”
“看到了!看到了!”
“保持侧倾!”
“我甩不开它!”
用着几乎是破坏性的力道,张昀死命地甩动着操纵杆,却依然无法甩脱身后那架该死的“零式”战斗机。
记得前世的时候,张昀曾经在一个论坛上和人辩论过关于“零式”战斗机的问题,为此还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千多字的贴子,论证这款战斗机即便是在二战初期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可如今身临其境张昀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
网络上一堆数据地对比,根本无法和实际情况相提并论。
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日本人的这一款战机的确很优秀,它的机动性和格斗能力,可以说在活塞战机中无人能出其右,而且这位日本飞行员的驾驶水平也很厉害,自己几乎已被逼到了绝境!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那架追着他后半球的“零式”里……
“バカ!(日语:混蛋!)”小林介一准尉正在破口大骂。
他已经追了前面这家伙三分钟了,却还是没能把他揍下去,这在他长达五年的空战生涯中从未有过。尽管他一次又一次想准确瞄准后开火,但似乎准星的速度始终就差了那么一点。
其实,平心而论,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美国飞行员还是有几分敬意地,换成自己,在那种险恶的处境下,是否仍能做到那位飞行员一样,是否能坚持这么久不被击落,他实在觉得没把握,如果换了和平时期,他不介意和对方喝上一杯。
可惜,这是战争!
所以……
“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吧!”小林介一恶狠狠地想道。
从对手的飞行轨迹判断,对方已经黔驴技穷了,最多再过十多秒钟,他的炮火就可以毫不留情地倾泻到对手的身上,彻底结束这一场游戏!
※※※
而另一方面……
“怎么办?”
张昀焦急地思考着。
他现在很头疼:自己今天估计逃不掉了,能撑到现在完全就是靠他那个不知从何而来手感,在驾驶舱里他觉得还算顺手,什么平衡障碍、空间知障也不明显。但再好的天赋,没有经过系统地训练,在这种赶鸭子上架式的战斗中也无法应付真正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所以这并不能帮他摆脱劣势。
“难道我这次穿越之行马上就要结束了?”张昀忍不住想道。
也不知自己死后还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然后庆幸地发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噩梦……然而想想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所以还是那个问题:
怎么办?
张昀驾驶战斗机做了一个横滚,躲过了身后追来的弹雨,一边无意识地四顾着。
尽管他觉得他已经做到了最好,已经把“P40”的性能发挥到了极限;尽管他在转弯规避时已经听到了机体即将解体地“咔咔”声……
可身后敌机的射来的子弹仍然危险地离他越来越近。
怎么办?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舷窗左侧掠过的那一小截黑影。
那是一截山脉的峰顶,好像高塔一般直插天际,两侧都是刀削的山脊,在铁青色的天空中显得不太和谐,刚开始的时候张昀没注意到,可现在他看到了。
他意识到机会来了!
“你在做什么?!”机载的无线电通讯仪里,传来了大胡子声嘶力竭的叫喊。
张昀没回答——他正拼命地规避着敌机倾泻而来的子弹,哪有功夫多做解释?
“这不可能!”大胡子终于弄懂了张昀的意思,大喊道,“你的相对速度太高啦,你会撞上去的!”
“……”
“你必须马上采取规避措施!必须……”
好意的警示戛然而止,一颗曳光弹呼啸着钻进了机舱,张昀下意识地一压机头,但来不及了,它直接擦过了他的脸颊,打在了通讯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