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鵺是当天晚上清醒过来的。
不过西辰相当怀疑,她是早就已经清醒,故意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还是真的是这个时间清醒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冯驿和他的同僚们对青曲山周围的环境进行了搜索,也在灵夫人的帮助下,调动了一些可以信任的玄弥宗之人。不过在两天的搜索中,并没有找到关于殊临枫的痕迹。
邵队长是在陶鵺醒来的第二天清晨过世的。
整个人走的很安详,和他一起来的邱、韦两位以及后赶来的二十位肄法司的循检官们都来送了他一程。包括西辰和陶鵺,也在邵队长的要求下,守候了他最后的时刻。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以这种直观的方式死去。
西辰是曾经见过“尸山血海”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御灵师的终路。
那种萤火虫一样的灵气光点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无可阻挡的逸散出去,不会更快,也不会更慢。一切看上去平静而有序,像是天地中固有的规则。就像秋天从枝头飘落的树叶,像枯草中喑哑到消失的虫鸣。
目睹了这种死亡的过程,有一种生命终究会如此,又仿佛不应该只是如此的感觉。一切在规律中带着让人无力挽回的遗憾。
最后一团光点从邵队长的身体里飘出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以手抚心脏,微微躬身,为他送别。
“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形式的死亡。”
离开了邵队长的房间,西辰和陶鵺回到了他被安排在梅园的房间。
“……”陶鵺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说:“看上去和所有生命的终结都不一样。也许对这个世界来说,御灵师这种生物才是异常的存在也不一定。”
“异常吗……”西辰沉吟了一阵,“曾经被你救活的我或许才是最异常的。”
“不说这个了。”陶鵺摇摇头,“你稍后有什么打算?”
新来的循检队人手充足,一进入玄弥宗就铺开了工作。虽然分出去了一部分人去寻找殊临枫的下落,但玄弥宗内部的案件还是有条不紊的调查了下去。
根据西辰,以及后来醒来的陶鵺的口供,加上之前邵队长等人已经调查的内容,关于老宗主的案件调查的很快。
循检队拘捕了肖弘治,作为了谋害老宗主肖弘文的主要凶嫌。据说肄法司会追究他和“笼”之间的关系。试图从他的方向来找到突破笼的关键。
不过西辰和陶鵺私下讨论,认为这一点很不乐观。肖弘治很明显只是被笼利用的对象,他本人对笼的认知不会比他们这些外人更多。不过肄法司显然不肯就此放过。
于是,日后肖弘治和他的亲族将会遇到肄法司的什么对待,也可想而知。他那个在惑天军中地位不低的儿子,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好日子了,至于那个远嫁的女儿会有什么结果也不得而知。
一人踏错,祸及全族,这样的事情,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上演,而且只要有人还在的世界,恐怕也不会结束。
两个曾经对肖弘文投毒的凶嫌,商禄安和肖济恒,因为本人的身死,关于他们的问题的调查也到此为止。
所有关于“明宗”的线索,最后都归到了肖敏儿的身上。
当然,作为这两个人的遗族,灵夫人和肖济恒的妻女也被肄法司的人问了许久的话。不过从最后并没有对任何人有所行动来看,应该是都不知道关于“明宗”的事情。
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在挨个接受了肄法司循检官们的讯问之后,留下了记录,逐渐被放出了封闭的玄弥宗,回归自己的宗门。只不过肄法司表示,日后如果有其他的问题,仍然会找他们再问讯线索。
邵队长死后的第二天,肄法司循检队一共二十二人,结束了在玄弥宗的工作,准备带着邵队长的遗体回归天枢塔。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再留下来也有些奇怪吧。肄法司的人打算过了今晚就回天枢塔了。我觉得我也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回溟湮湖了。”西辰如是说,而后又问陶鵺:“那你呢,打算留下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没有什么好留的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觉得留恋的东西了。说起来,我们两个还真是事故体质呢,走到哪里都会惹出乱子,还是留在自己该在的地方,比较安全。”
陶鵺有些开玩笑似的这样说道。
西辰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前去平津就搅了个天翻地覆,这次来玄弥宗,虽然搞出眼前这些事,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就结果而言,陶鵺说他们是事故体质,似乎也不算过份。
“那就一起走吧。这两天四夫人没少往这院跑,大概是对之前咱们说的那件事不太放心。”西辰笑笑,“出去之后,我们还有不少要做的事情。”
陶鵺也摇头:“说是来关心二夫人的,哪次不是借故往咱们的两个的院子跑。她太急了些,明明准宗主的人选是三夫人。我都有些担心,锦文在她的关照下,到底能不能好好度过未来的二十年,成为合格的宗主了。”
西辰皱了皱眉:“说起三夫人,她倒是很能稳坐钓鱼台。最近一次都没有到梅园这边来。我之前找机会和她说了我们的打算,她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其实三夫人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信任。不过少帝既然想和玄弥宗之间有一些关联,想必对日后是有所打算了。这些事情就交给他去头疼吧。”陶鵺挑眉。
“我想问很久了,你和那个雷帝,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说是师徒,但是似乎你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的样子。”西辰终于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陶鵺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看上去他就是因为天司的碎片,对我很大程度上诸多退让,我的要求,只要不涉及闪族的安全,也几乎都会满足。对我来说他教了我许多东西,我心里是当他是师父的,但是他本人并不接受这种称呼。随他去吧,我也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
“真是个怪人。”西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