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他不找当年的我,却只带走你呢?”
“大概是因为岳族的人在。你知道,为什么君墨枢和何玉昆要保护你?当年原本寄宿在我这里的那位。”陶鵺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那颗魂琈,“那位对他们来说是不能违抗的存在,他提出了要把你我都带去溟湮湖的命令,于是那两个人不得不照做。”
西辰觉得自己脑中一下被灌输了太多的信息,杂乱无章的内容里理不出一个头绪:“就算他们当年还没有接受护堺一族的传承,随随便便一个什么人的命令,就会轻易的听令?”
“护堺一族曾经都是天司的追随者,伊路斯陨落之后,关于他遗落的宝藏也好,传承也好,护堺一族都想要尽量搜集。虽然……可能目的并不一致。我们身上移植的特殊魂琈,毫无疑问就是伊路斯的遗物之一。魂琈很特殊,里面是存在有琈灵的,你的,我的,殊临枫的,你可以理解成,这些琈灵是伊路斯的某种精神意志的碎片。对接受和即将接受传承的护堺一族的重要人物来说,伊路斯的意志是绝对的。”
西辰突然有一个让自己都觉得过分夸张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难不成,他们还想重新培养一个伊路斯出来不成……?”
陶鵺用一种“谁知道呢?”的笑容,回应了他。
西辰揉了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问陶鵺:“那你呢。你想成为新天司?”
“没兴趣。”陶鵺回答的很果断,“不过如果有天司备选人的身份,可以让我达成我的目标,我不介意使用一下。比如……让我脑海中那个玄弥宗破灭的预言变成现实。”
西辰沉默了许久,问道:“如果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大概是没用的?”
“确实没什么用。我对七岁以前的事情已经记忆模糊了。玄弥宗在我印象里最深刻东西,就是从背后推过来的那个手,和躺在山下干渴饥饿的两天。对肖弘文,我是一定要报仇的,而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破坏掉他最重视的东西。”
“比如玄弥宗?”
“比如玄弥宗。”
西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恐怕我没法帮你。”
陶鵺挑眉。
“对玄弥宗,我没有你那么深刻的仇恨,说起来,你的母亲,还有三小姐、四小姐这些天对我还都颇有照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想要报复肖宗主,我没有阻拦的立场。但是如果直接毁掉玄弥宗,这些依靠玄弥宗活着的人,今后又会怎样呢?”西辰问陶鵺,“虽然之前你和三小姐四小姐之间交流,看上去做戏的成分比较多,但其实,对这两个孩子,你应该也没有多少厌恶情绪吧。”
陶鵺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皱。当年会帮助自己,救自己一命的陶鵺,西辰并不觉得是偏激狠毒的人。
“其实说起来,肖弘文的弱点,很明显。”西辰见陶鵺不说话,自己主动开口道。
“怎么讲。”
西辰笑笑:“他在天枢塔没有自己的势力。天枢塔里,属于玄弥宗的席位,如今应该都掌握在几位夫人的夫婿手中吧。而玄弥宗之所以可以在御灵师界站住脚跟,靠的,难道不是你说的那个慰灵曲的传承?御灵师界的其他通道,需要的并不是玄弥宗,而是掌握了慰灵曲的人。如此一来,问题不是简单了很多?”
“你是说……”陶鵺眨眨眼。
“盗走慰灵曲的传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如果让传承掌握在其他人的手里,而不是由肖宗主控制。对外的话语权又掌握在几位夫人的夫婿手中,玄弥宗的小辈们,甚至于山下的肖弘治那边,想要控制玄弥宗的人,想找总能找的到。一个喜欢控制别人的人,剥夺了他控制的权利,你不觉得也是一种破坏掉他最重要的东西的方式之一吗。”
陶鵺想了想:“你是说,夺权。”
“正是如此。”西辰点头。
陶鵺嗤笑一声:“就我们两个,能做什么?两个都没进过惑天军的小鬼,还是两个外来户?”
“怎么是外来户呢,你不是玄弥宗的二小姐吗?”
“我可没打算认祖归宗。肖陌晴七岁就死了,现在只有陶鵺。”
“可是你总是想着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西辰定定的看向陶鵺。
陶鵺和他对视了许久,终究是移开了视线。
“原来你发现了啊。”陶鵺的表情带着苦涩。
西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从怀疑你和肖家二小姐有关系开始,我就琢磨起肖家三代的姓名了。你父亲那边不会真有什么亲戚姓陶吧。”
“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有没有的,我怎么知道?”陶鵺无奈的苦笑,“这是鵺鸮给我起的名字,大概,它从和我融合就知道了我的想法吧。其实肖家的人,都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去外面的世界吧。”
陶鵺喟叹着,抬头看向屋顶的承尘。
“如果成功了,也许,真的可以。”西辰看向陶鵺,“每个人都可以,你,三小姐和四小姐,都可以按着自己心意走自己的路。不是从跟这里逃离,而是掌握自己的命运。”
“人真的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陶鵺问。
“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不行?”西辰笑,那副看上去真诚又淳和的笑容,奇妙的拥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陶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我确实一直在纠结。毫无疑问,我是恨我外祖的。但是我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针对玄弥宗。因为这里毕竟还有我的父母,和与那件事无关的人。所以到底要不要做,我一直没下决定。”
“或许我们可以有个更详细的计划。”西辰说,“今天太晚了,如果我还不会去的话,四小姐的好奇心可是相当可怕的。我们有时间,可以慢慢想总会有合适的方法。”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