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肖家的下人就给西辰他们送来了早餐。并说上山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只等西辰用完餐,肖家二爷就要送他上山。
“这怎么好意思,让老前辈您亲自跑一趟?这不太合适吧。”
一切准备就绪,到了肖府门口,西辰这样对肖弘治老爷子说道。
肖弘治笑呵呵的摆摆手道:“这也没什么不合适。你是溟湮湖来的贵客,既然由我招待,自然要周到的。大哥是什么脾气,我是知道的,总不能传出去,让外人说我们肖家人都是不懂人情。”
老爷子今天精神看上去很好,头发虽然花白,但是梳理的一丝不苟,脸上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一路上听了肖家不少传闻,前一天晚上还听方成说了许多秘薪八卦,西辰心下合计,这肖二爷和家主较着劲,恐怕是有意亲近异人种的御灵师势力。他的亲子听他自己的吹嘘,似乎也是御灵师界里小有名气的一个人物,但是肖家真正的继承人肖济恒,却是连方成这样的人都没听说过他的事情。只知道一到退役年龄,就回到了肖家,娶妻生子不再担任外职,也没有什么名气。
肖家二爷想要和其他势力亲近,为自己的子孙增加筹码,但西辰却不想搅进这种家族事务中。况且他的行为,一定程度上也会被人揣测是否师尊君墨枢授意。不论从何种角度,他都不能太过轻易表态,于是,西辰的面上再次露出了他特有的那种谦逊淳和的笑容,小心的应对着。
“肖家是九堺有名的大家族,底蕴雄厚,哪里有人会这样说肖家?肖老前辈您对晚辈的接待如此用心,晚辈已经觉得心下不安了。”
肖弘治拍拍西辰的肩膀,然后拉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西辰推脱不过,只得跟着。原本下人准备的另一辆马车上,就只坐了方成一人。不管如何,他总是要亲眼看着西辰上了山,才好回去复命。
马车向青曲城外驶去,一路上,肖弘治又对西辰介绍了许多肖家本家的人和事。到底是肖家自己家人,对自家人了解的,总比方成这个多是道听途说的外人了解的多些。
从肖弘治的口中,西辰多知道了一些关于肖家几个女儿和外孙女的事情。肖弘治语气里对肖家本家这几个女儿中的两位倒是有些赞赏的,赞赏之外多的则是遗憾的情绪。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真情流露,还是刻意做戏了。
西辰也只是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肖弘治这个时候拉他到自己车上,又说了这么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西辰觉得,肯定有他的用意,否则,交浅言深这种大忌,长期行走在外的玄弥宗外门头把交椅的肖家二爷,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车队一路行了小半时辰,到了青曲山下。
一道灰石为基,红漆木柱,上覆金瓦,三间四柱的牌楼赫然立在山道之前。牌楼的花板上蓝底金字一块匾上,龙飞凤舞上书三个大字“玄弥宗”,一眼望去端的是气势不凡。
牌楼中间两柱的石基前面,蹲伏了两只异兽的雕塑。这是两只生有九个像是人脸的大鸟,翅膀正微微支起,长长的几根尾羽盘在异兽蹲伏的基座上,它们最前面的头颅正俯视着走到牌楼前的来访者,似乎正在对来者做出威吓的动作。
“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吓人。”下了马车,肖弘治呵呵的笑着,指着两只异兽的雕像,解释道,“这个,是玄弥宗开宗的那位先祖的琈灵,九凤。后来就成了宗门的象征了,还被立在这里。你等一下,我先去扣山门。”
说着,肖弘治走上前去,在牌楼前躬身一揖,道:“玄弥宗外门弟子肖弘治,携外客拜山。”
西辰在他身后,并没跟上前去,就见那一对九凤雕塑看向牌楼前的头颅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而后西辰就有一种眼花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又觉得周围什么变化都没有。
“西辰公子,快跟老朽上山去吧。”肖弘治起身,转身朝着西辰招了招手。
跟着他们一起的第三辆车上,早有肖氏家仆,抬了两乘左右穿了木杆竹椅等在一旁。肖弘治自己乘了一张,两个大力仆从将竹椅抬了起来。
“老前辈,这是……?”
“少年人,不怕你笑话。老朽如今六十又七,这青曲山的五千级台阶,老朽可是怕不上去的。”肖弘治示弱的说道,“早几年就已经要用这种法子上山了。听说你还带着伤,怎样,我特意准备了你的抬椅,就让他们也抬你上去吧。”
西辰一听,简直头疼,这个老头从昨天开始就一味示好,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这次他是来求肖氏本家的人来帮忙的,听昨天方成的话,内外门分别是两兄弟主持,他们兄弟正胡别苗头呢。如果自己和外门的人过分亲近的事情传到肖宗主的耳朵里,自己还能在山上呆的安稳吗?
西辰立马又露出了那副看上去完全无害的笑容,对肖弘治说:“老爷子您是老前辈了,想来乘这抬椅是应当的。我一个小辈,还是跟着您一路走上去吧。不然知道的人,说是您老人家体恤晚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眼里没有玄弥宗呢。这山道,本来就该是拜山人应该对玄弥宗的尊重。再说,我虽然有伤,但是是灵脉上的问题。筋骨上并没有什么损伤,平日里武技方面也有锻炼,这五千级台阶,我还是有兴趣挑战一下的。”
见西辰已经这样说了,肖弘治也不再坚持。挥手,让其他跟来的肖家仆人就在山下等着,自己被人抬着开始上山。
西辰则和方成道了别,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肖弘治的抬椅后面。
就在走过那座牌楼的时候,西辰再次感到了眼前那种一瞬的模糊。他揉揉眼,再扭头向后看去,赫然发现,隔着一道牌楼,原本在牌楼那一边的人,竟然一个也看不到了。何止是西辰看不到他们,方成这时也已经看不到进去的人了。不过他左右看看,其他肖家仆从似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想来,他们对此情此景,应该是习以为常的。
一边在青石铺就的阶梯上向上行进,西辰也想明白了。显然,青曲山的这座山峰,应该被一种大型的隐匿阵法保护。
这样的阵法不禁让西辰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居住的乐溪村。
很多隐世宗门或者势力,他们的所在地,都会有类似的阵法保护。这座青曲山,除非特殊的拜山过程,否则,是无法真正到达玄弥宗宗门所在的。青曲山周围,不但有青曲城,还有许多村庄,村中居民平日里也会到青曲山上讨生活,他们进入的可以说既是青曲山,又不是青曲山。
就像西辰第一次见到何玉昆的时候,何玉昆告诉他的,在他手中的地图上,是没有乐溪村这个村庄存在的。并不是绘制地图的人粗心,而是乐溪在普通人眼里,就只是一个小溪谷,并没有人类居住过的痕迹。
这样的护宗迷阵,显然会比乐溪村那种小地方的阵法更为复杂。而且光登山就需要爬五千级台阶的山峰,整体面积并不是西辰在疗伤期间,可以靠一双脚就探查清楚的。研究这里的阵法,对解开乐溪村的事意义并不大,西辰也就只是心下有了一丝了然,很快把这件事封在了记忆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