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超拧着眉头,面上是对龚玉屡次犯错的无奈,但语气上仍旧温和,不想让龚玉难堪。
这段时间里,龚玉做了不下一巴掌次数的图,除却那个磨人的人情活儿,其他的图基本上每套被交上时都会被检查出些问题来,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但因着这些图本就不复杂,本不该错却屡生错,被师兄们检查出来倒还好,却不该有那么两回是被甲方给打回来返工的,如此一来,早已让龚玉生出了些挫败之心。
头两次错时,龚玉还有着那么点自负的心,总觉得是祝超的检查出了问题,还硬犟着嘴说“不会吧,错不了吧”之类的话,总不情愿去返工检查,直到自己也寻出错来,这才愧叽叽地过去跟祝超道歉,祝超倒也不跟她计较,只说下次要仔细些,后来龚玉的图被甲方直接给打了回来,这样便是铁定有了错的,甲方一般就把图直接发还给雷俊,雷俊跟祝超又不一样,他是二领导,若是他来找龚玉,这菜鸟的心里除了有愧疚便更多了几分恐慌,只觉得自己在领导们的眼里又填了一笔麻烦账。
“哥,我这次真的有好好检查,前后检查了能有五遍,”龚玉泄了气般薅着自己的头发,“哥我是不是真的不行,前几次我还能给自己找个借口,说自己是新人,操作不熟练,错了便赶紧改就是,可是这几次,唉,我是真的……”
“别,可别这么想,还是不够仔细,下次多注意就行,慢慢地错就少了。”
祝超仍旧好好地说话,连带着方才的那点不耐都藏了起来,他虽然平时也很爱怼人,怼起人来便不分男女,但只要涉及到工作,他却总是很有担当,总不将错处往别人的脑袋上堆,就连埋怨也是鲜有出口,所以龚玉除却之前自负时的那两次,往后却愈发地信任祝超,凡是工作上有咬不准的事儿都会问问祝超,对方也是从不吝啬赐教,所以祝超往后说的话,龚玉都是好好听在心里的。
听着归听着,终究性格难改,毛躁仍在,错时仍不见少。
“哥,别安慰我了,一次两次我还能自我安慰,只是错得多了,我这心里对自己多少也有了点数儿,你倒也不用安慰我……”
龚玉垂头丧气地晃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仍旧点开方才发过去的图,整个人没精打采地筛着数据。
“哈哈,”祝超笑着摇了摇头,打趣着龚玉,“自己的心里若能有数儿,这也算个进步,好啦,抓紧改吧,争取在下班前给那边发过去。”
“好的哥。”
蔫儿头耷拉脑的人闷闷地回了一句,带着对自己满心的怀疑慢吞吞地查着数。
不是不想干,只是怎么都没了先前的那份劲头。
正在这时,龚玉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开了手机一看,是学校的专业群里有人正在问问题:
“有哪位学长学姐知道最新的大区的消防规范?”
龚玉看着群里的话跟着念了出来,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几个月前她还算是这个群里的一个活跃分子,但凡遇到什么作图的难题她都会到群里问上一两句,学姐学长们也会认真地给予回答,有时候她也会回答一些学弟学妹们的问题,只是才过了几个月,问问题的人仍是一个接着一个,回答问题的学姐学长们仍旧那么有耐心,只是这里面再也没了龚玉的身影。
不是不想问,只是想问的事儿没人知道,别人问的问题她却渐渐没了概念。
景观和林业之间虽有联系,但中间仍是隔了山一般的行业差别,没法问,没法回答。
“我在跟自己的专业脱节。”
龚玉的心里突然一阵突突,她想起了那两位未曾谋面的毫无预兆地被辞退的姐姐们,想到了群里越来越陌生的问题,看着面前生疏且漏洞百出的工作,她开始止不住地心慌。
“假如有一天我也被没商量地辞退了,我该去干什么?我不想继续干林业,因为我的心里还是想回到景观,但我也干不了景观,这才短短几个月,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跟专业的脱节,只怕时间越长,我就会对自己的专业越生疏,那将来,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