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早上的,谁把紧急集合号给吹醒了?
战士们虽然第一时间在河源县城宽阔的训练场集合起来,心里却满是躁意,四个月来,这一连串的战斗过后,大家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参加过训练了。
又是这寒冬腊月的,大雪还满天飞呢!
战士们穿的单薄,条件好一点儿的还穿的是秋装,麻衫的外面还可以裹上一件破旧的大衣,夹层的衣服开个口,自己再塞上几斤棉花就更暖和了,条件不好的那可就惨了,穿的还基本上都是夏天穿的衣服,一件薄衫打底,怎么可能挡得住凛冽的风和刺骨的雪,队伍刚刚站好没多久,就开始打起哆嗦。
至于那些穿着冬装的,基本上没有。
肆虐的寒风让集合起来的战士们心中的烦躁更甚,他们早听说了在八路军的其他部队,一到冬天,大家在通铺里窝着熬过去就是了,这大冷天儿的,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挨着雪出来集合根本就是受罪,这些日子不是就连政委都发话了,训练暂时停止吗?怎么突然又搞起紧急集合来了?
大雪无情,待河源县城里的新三团战士们都集合完毕之后,下的反而越发的大了,就连寒风也更加的肆虐起来,战士们拿本来就衣不遮体的物什,去尽量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此刻顾不得什么羞耻之心了,将手使劲的往裤裆里塞,哪怕只有一丝暖意也好。
从这方面讲,人心都是一样的,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更舒适的环境,谁愿意出来遭罪呢?
队伍里忽然开始骚动起来,一道人影大步走上了训练场地上方的高台,让所有战士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轮廓。
同样是一件甚至更为单薄的薄衫!
整个人的长相平平无奇,若是非要说出些特点,倒是很壮实。
然而就是这么一道稍微壮实了一点的身影,平平无奇的长相,当这个人肃然中在训练高台上站定的时候。
整个河源县城集合起来的两千多战士,原本的骚动霎时间如同潮水般退却,队伍顷刻间鸦雀无声,就连那些哆嗦着的,嘴里抱怨着的战士,也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身体站的笔直,所有人行注目礼,目光中闪动着惊喜,望着那道再普通不过的身影。
要说这队伍里不只是老兵,大部分还是新兵,只是老兵和新兵混杂着站着,作为老油条的老兵们,居然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也顾不得寒冷了,将身体站的笔直。
新兵们一看这动静,这模样,哪里还敢犹豫,连忙向老兵看齐,于是整支队伍就突然呈现出严明的军纪感。
队伍里有个新兵大概跟身旁的一位老兵平日里关系不错,他虽然站直了身子,嘴巴里却满是疑惑地悄悄问道:“二龙哥,上面这谁呀?大家咋突然都这样了?”
那被叫做二龙的老兵低声骂道:“笨蛋,团长回来了,赶紧给老子站好!”
新兵吓了一跳,满脸的疑惑霎时间退却,整个人连忙站好,再不敢有一点小心思,只是拿充满了好奇和敬仰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训练高台上那道原本还陌生的身影,似乎要把这张面孔牢牢的记在心底。
其实在队伍之中,类似这样的新兵可不少,但只要他们得到信息,知道训练高台上的就是他们的团长韩烽之后,整个人立马就不同了,满目地敬仰之情自不必多说,即使在这寒冬腊月,冷风肆虐,大雪纷飞的时刻,也开始坚守起军容军纪来。
跟着韩烽一起出现的政委徐子林,包括三个营长,史文才、邓庞和孙德胜,无不在心底感慨:
不愧是团长,哪怕四个月都不在团里了,只是往这里静悄悄的一站,新三团整支队伍立马就焕发了精神,那原本的一个个老兵,平日里跟老油条一样,油盐不进,就是他们的排长和班长都未必使唤的动,还有那些新兵,压根儿就什么规矩也不懂,可这会儿呢,一个个全成了明白人儿了,老老实实的站着。
徐子林甚至立马就感受到了新三团这股久违的蓬勃生机感。
韩烽这时候开口了,原本的肃然化作一道灿烂的笑容:
“兄弟们,阎王爷还是没收下咱,大概是知道兄弟们都想着我呢,老子回来了!”
队伍里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持续了好一阵,才在韩烽的抬手下逐渐归于平静。
韩烽没有再说别的多余的话,他从训练高台上走下来,望着一位陌生的面孔问道:“小同志,你是刚来的吧?”
那年轻的新兵愣住了,直到被身边的老兵推搡了一把,才连忙回道:“是是!”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